趴在桌上的人缓缓坐了起来,在霍恒的目光中低下头去,把手臂上挂着的喜服拉到了肩膀上。
霍恒看着他去抚摸喜服上的珍珠和流苏,动作是那么的温柔,就像面对着珍宝。等他把那些流苏都捋顺了就站起来,到墙角的衣橱前打开门,垫着脚伸到了最上面一层,取了样东西下来。
那是一顶镶金点翠的凤冠,只粗略的一看便知造价不菲了。
周尽欢把凤冠放到了桌上,又把喜服脱下来,叠好了摆在凤冠旁边,道:“不要了。”
他没头没脑的说了三个字,霍恒却一下就听懂了,蹙着眉道:“这是你以前的嫁衣?”
周尽欢点了点头:“霍丞买的,不要了。”
想到他都拮据成这样了,居然还保留着这么值钱的东西,霍恒问道:“为什么不要了?你不是一直收着?”
周尽欢的目光呆滞,盯了凤冠半晌才道:“我没有一直收着,只是没有卖掉。”
这两句话的意思并没有区别,他却说的很认真。他这个样子,终于让霍恒的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了,喉咙也泛起了酸痛的感觉。
看着凤冠上流光溢彩的珍珠,霍恒仿佛又看到了他戴着戒指,坐在霍丞怀里说悄悄话的一幕了。不禁又问:“把这个卖了,你跟霍丞就彻底没有关系了,你想好了?”
周尽欢没有马上回答,他也盯着凤冠上的珍珠看。被酒精麻痹了的脑子明明转不动了,却还是能想起一些早就该被忘记的过去。
比如霍丞给他戴上戒指的时候,比如霍丞送他嫁衣的时候。又比如,霍丞在医院里翻脸不认他的时候。
眼眶渐渐蓄起了滚烫的热度,眼前也模糊了,周尽欢依旧盯着凤冠不肯眨眼,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早就什么都看不清了。
他看不清这个世界,看不清别人的真心。以前那些喝彩与追捧,浓情与蜜意都仿佛是上辈子的事了。那天他在医院醒来以后,他就只是一个挂着周尽欢的名字,却处处被人嘲笑的废物了。
他的爹娘,他的另一半,他的戏,他的未来,什么都没了。
撑到极致的眼睛终于受不了本能的压迫而闭了闭,两颗豆大的泪珠顿时滑落脸颊,本来该顺着脖子隐没到领子里的,却被一双手接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