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段路他始终不愿意走,总是绕开,主要是蒋舒柔在这里出了车祸。
那些雪被堆积在一起,环卫工的大扫把扫成一团,看起来就像隆起来的人形。
李隅把她的锁打开了,她转身就跑,李隅去抱住她的小腿,哭着说“别走,别走。”
但是没有用,被挣开了,她从二楼跑到一楼,再从一楼跑到花园,然后夺门而出。她好像是刚长出脚的新人类,如此欢欣地适应着一双脚的存在,但跑起来却没有任何的踉跄和迟疑。
反倒是跟在后面的李隅摔了好几跤,他那时心中产生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预感,他极有可能,再也见不到自己的母亲了。
也确实没错,她跑到马路中央忽然一动不动,然后被卷到货车底下碾死的。
应该算是自杀才对,但是巧舌如簧如李胜南,他从家境贫寒的货车司机里手里也薅了最后一把羊毛,不放过任何一个敛财机会。
他带李隅去生意合作伙伴家里玩的时候,经常乐此不疲地向他们兜售自己的家事,声泪诉下。
“我对她还不好吗?我觉得大家应该都有目共睹……”
“舍不得送去精神病院,怕她受伤害……”
“其实是产后抑郁,这么些年来一直这样。精神病还有抑郁症……伤害孩子……自杀……右佐匹克隆……三盒……她自己要去死,还喂给孩子了足足七粒……他以前其实不嗜甜的,心理阴影……因为那个药……”
“实在是万不得已,只能锁在家里面,但还是没想到……”
说到这里总是有人递纸巾给李胜南,因为他实在哭得十分真情实感,一个对亡妻饱含深情的男人,无可奈何,令人扼腕叹息。
李隅一边听一边吃糖,腮轻微鼓动着,面无表情,只是在迷恋味蕾上传来一丁点甜的味道。
任谁看了都觉得这小孩儿实在可怜的不行。
右佐匹克隆,蒋舒柔给李隅数了七颗,白色的,他很乖,妈妈说什么就做什么,一颗颗服水全吞了,吃完之后舌苔上反过来的全是浓烈的苦味。
李隅在睡梦之中,感觉头十分昏沉,再没尝过比那更苦的。他想喝水,并且有种想把舌头立即割掉的冲动,胃里在痉挛烧灼,头晕目眩,他感觉自己要马上被撑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