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队果然不一样,有配合果然不一样,live果然不一样。
即使开足冷气,台下捧场的酒客和听众依旧热情似火。挥舞的手臂,炫目的灯光,琥珀色的烈酒,震耳欲聋的旋律和鼓点,拥挤的酒吧里响彻着歌词——
“我背着书包/放学经过临江桥/一个乞丐向我招手/问我要一支舞”。
我踮起脚,和他挽着胳膊跳啊跳。
跳到全城的麻将桌都散了,跳到哥老倌的烟抽空了,跳到庆江水也枯了,跳到书包和大脑全部空了。
跳,昼夜不停地跳,光着膀子跳。
跳进河床砸一块疤,跳进地狱改生死簿啊。
就一直跳吧。
——瘦小的谢沉在人潮后跟着节奏蹦,努力越过前面人的头顶看。
看主唱站在逼仄低矮的舞台上嘶吼,看主唱甩掉T恤,露出横跨胸腹的堕天使纹身,和蓄了披肩长发的贝斯手贴在一起接吻。
台下起哄的口哨此起彼伏,情侣们也紧紧相拥着热吻。大家不约而同地流汗,不约而同地放纵,不约而同地手舞足蹈。
谢沉想,这个场景和贝多芬的悲怆奏鸣曲带给他的感动是类似的,超越了流派和创作技巧。
诚然,歌词和旋律的水平有高有低,有人听着尴尬,会说“这唱的什么玩意儿”。可换一个人来听,感触说不定就截然相反。
甚至没必要想那么多,这场live终是属于这支乐队和这个夜晚的。过了今天,起哄欢呼的人还是得路过临江桥,乘最早的缆车,横跨整条庆江去格子间里上班。此刻忘情拥吻的情侣明天还是会为一点小事吵得面红耳赤,无奈地分分合合。
但最起码,今天发生过的一切是真实存在的。
这一晚对十二岁的谢沉而言意义非凡。不仅因为乐队唱的歌词是他想要挣脱管教的写照,还因为那晚他的哥哥谢彦来找他了。
秘密已经被所有人看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