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神谦虚了,不敢当不敢当,你罩我还差不多。”
施年眼眶通红,不甘的烈火快要把他的血液烧沸了。
他不知第多少次幻想大家明天醒来集体失忆,所有人的生命都重新来过,70亿人其乐融融。又或者,下一秒全人类就灭绝,只剩他一个,和大提琴孤独终老。
好吧……不可能。但我他妈的到底招谁惹谁了?!
施年既暴躁又无助,活生生委屈到鼻尖发酸。
他路过一家乐器行,无处发泄的愤懑不平逼得他恨不得把门口的铁皮垃圾桶踹翻,再像碾易拉罐一样把它踩扁。
踩成渣渣!
但当他抬起脚,正准备将愈发膨胀的破坏欲付诸行动时,他的余光却瞥见不远处有一大一小两个人影。
像哥哥的那个男生半蹲着,把一个干瘦的小女孩抱在腿上,大手握小手,左上右下,左后右前。两人依偎在橱窗玻璃前,动作舒缓地比划来比划去。
施年看了眼橱窗里的商品,再抬头看了圈其他店的招牌,最终无声地收回了想踹垃圾桶的脚。
这儿是乐器街,那家店的橱窗里摆的是大提琴。
这个哥哥在教妹妹拉大提琴。
搁眼眶里悬了老半天的热泪唰地一下就涌了出来。
施年崩溃了。他扶着琴盒弯下腰,撑着膝盖无声痛哭。
他不知道这一幕是否让他想起了什么,他纯粹是被一种贯穿全部记忆的空荡与难过给击穿了。
焦虑失眠的时候,对着一张熟悉的脸却愣是想不起名字的时候,被同学当喜剧人物随意取笑的时候,突然忘记洋洋哥哥的时候,没日没夜背谱子考校乐团的时候,人生第一次对一个人一见钟情的时候,熬了几个通宵给这个人扒石玫瑰、北极猴的谱子,装无所谓地骗他是朋友给的,再被他用一句话拒绝的时候。
施年抓着琴盒把手蹲下|身,再也掩饰不了自己的哭声,像个小孩儿一样瘪着嘴,委屈至极地呜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