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在御轻车熟路换鞋, 终于惊于脚下这双不大不小。穿过两次,崭新暖和,才意识到是特地给他买的。进厨房只要两三步,他对自己的迟缓,恨出个日久天长。
只会两菜两汤,预料对方不是正经吃,但他得好生做。一顿“分手”饭,怀揣缠缠绵绵的心,像准备一场求婚。
一袋鲜虾闷一路,死七七八八,活着的面面相觑,只觉得水池滚烫,仿佛有热油在熬。吴窥江懒懒散散地倚在旁边,内心已沸腾。盼星星盼月亮,盼来的一顿饭,万没想到是这种情形。
“你别看了,拿个盆给我。”钟在御说。厨房台上锅碗瓢盆一概不见,他在别人家,不好意思翻箱倒柜。
吴窥江也不知道哪里有盆,但他憋着火:“自己找。”
钟在御一一翻找,又是惊讶:“好整齐,你自己收拾的吗?”
吴窥江说:“有保姆,每天中午前来收拾做饭。”他想起一件事,忍俊不禁,“跟你一个价。”
三四只活虾蹦跶,叫钟在御无情地揉搓了个半死,他闷着声问:“你是因为我才雇我,还是因为什么雇我。”他不知自己何时心动的,也想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动心的。
吴窥江懂:“都有,满意了吗?”水流哗啦啦,他理直气壮地提高声音,“山上撞了我扭头就跑,影院里见我也跑,害怕了就跑,除了跑还会做什么,能不能有点新意?”
钟在御心底电闪雷鸣,想压下他的火气,否则今晚怎么过。他切葱姜,先退一步,案板声里说:“你别再凶我了,煮米饭去。”
吴窥江咕哝了一声,似乎是“喜欢你才凶你”,拿起电饭煲内胆,自己的家里还要问:“米呢?没有米怎么——”
钟在御截断他:“自己找!”
许是意识到自己刚才太丧心病狂,钟在御手里的是真刀,大抵再下去就以死相逼了,吴窥江转身去找米。吊柜找到泰国长粒香米,吴窥江淘米是熟练工,见钟在御的目光,他解释:“以前在国外,都是我蒸饭。”
蒸上,从钟在御身后走,吴窥江忽的在他颈后一嗅,蜻蜓点水。
钟在御捂着后颈:“你干什么!”
吴窥江说:“闻你香不香。”没安抚下来,还炸了毛,他有底气,“喜欢你才闻你,不喜欢谁闻啊。”又不要脸地想拉拉扯扯,“过来闻闻我香不香。”
钟在御不理他,排骨洗尽直接丢进锅中,开火准备焯水:“不闻,不香。”
吴窥江有点心满意足,老老实实呆在一边等着吃饭,眸带桃花地乱瞄等着被喂。
钟在御言出必行,端上清水煮过的虾,想起说过的话,脸蛋红成了虾壳色。他瞄一眼吴窥江,祈祷忘了吧,结果那眼神钩子似的。
吴窥江立马贴着他坐下,催促:“愣着干什么,喂我啊。”
喂就喂,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钟在御心灵手巧地剥虾,不沾醋,清清白白地塞他嘴里,求个一时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