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昏昏欲睡的凌晨,被简星彻底唤醒。

简星对于他,就像体重秤对于一个要减肥的人。道理我都懂,但能不能别让我直面残酷的

现实。

仅仅几天前,他还对简星大言不惭,振振有词,说他不甘平庸。

现在被现实强行提醒,他只是个平凡渺小的普通人。

甚至比普通人更平凡、更渺小。

父亲的病比想象中严重,多年来身体本就不好,现在是数病并发,手术、单人病房、后续的长期疗养……这个数字只略略一算,便触目惊心。

昭阳是独子,父母一直都希望他回老家安安稳稳地呆着,可他非要出去闯,还要以自己的方式去闯,当年和父亲一场大吵,气得父亲中风住院后,他依然要去闯。

他知道背后不少亲戚都戳着他脊梁骨骂他不孝,这个问题他想了很久,他到底是不是真的不孝,坚持自己想做的事是不是真的错了。

想来想去,都想不出一个标准答案。

可是这个千夫所指的不孝之罪多沉重,他哪敢不怕。

只好尽己所能,为脱不去的罪名将功补过。

多年来,昭阳得到的每一笔片酬绝大部分都寄回了家里。他知道,一辈子生活在小县城、为一亩三分地奔波劳碌的父母对“梦想”和“价值”这些东西没有概念,认为“人为什么活着”无需思考,只对最简单粗暴的量化值有概念,那就是能衡量成功的唯一标准——钱。

那他就把自己所能有的全部给出去。

这堪堪维持了他和父母之间的脆弱平衡。他知道父母爱他,希望他过得好。这种爱很狭隘,狭隘得目的清晰、界限分明,某种意义上又不顾一切,他必须接受。

人出生就跟抽签一样。抽到这个家庭,它这辈子就跟你绑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