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薇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啊……是碧枝阿姨。”
“你认识他的母亲?”卢彦兮看出些端倪,“辜骁不愿提他的家事,我也不好问。碧枝过世的原因我有耳闻,但不知道内情。辜骁他……似乎被父母亲的事伤得很深,他一直在害怕标记这件事。”
“是,他就是因为碧枝阿姨的事变成这样的。”龙薇搁下画笔,凝重地看着卢彦兮,“我和他自小是邻居,但他家的事,我也只能看个大概,并不是完全知情。”
碧枝住在涌金门外的花语巷内,她生完孩子后一直深居简出,邻居们难得见她一次,倒是她的儿子老是在巷内独自玩耍。碧枝的Alpha据说很忙,做大生意的,行踪更是难觅。龙薇有一日放学回来,看见巷子口停着一辆非常豪华的轿车,她看见一个高大的男人匆匆忙忙从花语巷走出,边走还边在扣衬衫扣子。轿车的后门突然就开了,一双纤长的美腿从里面露了出来,龙薇听见一个千娇百媚的声音说:“哼,这次比上个月快了五分钟,算有进步吧。”
男人干笑:“宝贝,我毕竟是她的Alpha,搞这么快,我也吃不消的呀。”
“呵,叫你当初鬼迷心窍标记她!你活该!”女人凶蛮地骂他,但男人嬉皮笑脸地压了上去,顺便把车门带上了。
车子开走了,但这件事在龙薇幼小的心灵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记忆,尤其当她拐进巷子,发现辜骁就站在两座房屋的夹缝里,阴鸷地盯着外面的世界时。
目睹父亲像是完成任务一样每月回家来纾解母亲的发情期,辜骁看似没有崩溃,所有人都当他是学习榜样,乖乖小囡,只有龙薇知道,这个人的内心是腐烂的。几年间,辜家总是传来或歇斯底里的尖叫或影影绰绰的哭泣,弄得花语巷鸡犬不宁。大家都知道这个名声很响的年轻女画家,可能疯了。
辜骁高考完那天回到家,发现母亲整个人挂在房梁上,就像一串雷峰塔檐上的风铃,随着窗外的微风徐徐摇摆,再也不会说话。
卢彦兮听完龙薇的故事,整个人不住地颤抖了起来,他似乎能想象到那幅画面,绝望和恐怖从此钻入辜骁的梦境,再也不肯出来。如果卢彦兮不认识辜骁,那么辜碧枝的不幸事件对于他来说,只是个欷 的见闻,可他和辜骁真真实实地处在一起,了解这个人的品性和脾气,才知道他该是花了多少力气,不至于让自己成为一个社会的弃儿和痞子。
黄冕之在后头听得泪流满面,不禁嚎啕:“我的老辜,你咋这么惨啊,呜呜呜……”龙薇忙赏了他一脚:“你别透给辜骁半个字,否则 ”
卢彦兮背着尊荣特制的小竹筐回程了,但他和龙薇聊得太久,走进原始森林时,天已经半黑。尊荣特供的果蔬每一个都颇具分量,因黄冕之出面,这筐菜没花卢彦兮半个子儿。可就是太真材实料,卢彦兮背一段歇一阵,天黑透了,他还在半山腰转悠。
最后他不得不承认,他迷路了。
辜骁的手机也没电了,手电筒功能就此over,卢彦兮硬着头皮摸索路线,他听见山间有野物怪叫,既像猿猱又像飞鹰,生怕突然来个袭击,把他脑袋抓烂。他贴着一棵树坐下,满脑子都是龙薇的话,这时静下来一想,他才发觉比起辜骁,自己父母健在,倒也不是最惨的。但他又想起丹巴来,信仰和欲望,到底哪边才是正解?选对了,可能就如戴红梅,选错了,可能就是辜碧枝。
爱情的保质期,到底有多长?
卢彦兮知道这个问题当下无解,可他就是忍不住会想,他暂时放下了出家的念头,想寻一个情爱的答案,到底值不值得呢?
正当他冥思着,一只黑影猛地从树梢间窜下,一把捞起他竹筐里的食物,尖啸一声,又窜走了。卢彦兮被吓得天灵盖都悚然炸开,立马站起来狂奔,可他如无头苍蝇,在林子里瞎打转,那只野物盯上他了,左蹦右跳伺机从他筐里夺取食物。卢彦兮抱头大叫:“别抢啦!别抢我的东西!走开!要吃你自己去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