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欲爱溺山河 萧九凉 1719 字 5个月前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谅陆时骞也不敢当众掳人,辜骁的拐杖一级一级地点着地,卢彦兮边扶着他,边时不时朝后张望,盘桓的山道上除了他俩,就只有三三两两上下穿梭的修行僧侣,他们光着头,裹着朱红色的外袍,神情祥和淡然。谁也不意外有个伤残患者竟如此勇敢地要来色达拜佛,或许曾经还有人睡在担架上上山的呢。

坛城位于色达佛学院的山顶,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庙宇,共三层,第一层排满了金色转经筒,是普通信众转经祈福的地方。辜骁坐在靠崖边的长椅上,看着卢彦兮的背影朝远方奔去,呢喃的诵经声低沉而温和地送入耳中,像一潭碧波清水瞬间涤荡了自己污浊的俗世心灵。无怪乎总有在红尘活累的人喜欢依靠佛家来寻求超脱。

坛城宽广的露天操场上,一字铺开十数块长方形木板,有些无人使用,而有些则上居信徒,以虔诚姿态不停地行“五体投地”大礼,一记又一记,不知疲倦。

辜骁始终是个无神论者,他不信神佛也源自于童年时的灰色记忆,母亲有时神智失控时就会抱着家里的一尊陶瓷观音,又哭又笑,那模样过分骇人,连带着怀里的观音也面目可憎起来。

后来,母亲自杀过世,辜骁翻找出不少母亲描绘的关于佛教的画作。上头还有她提的感悟,细细读完,才知这一切并非是佛祖袖手旁观惹的祸,凡尘的肮脏事,哪位神仙也管不了。他的毕设主题最后定了“佛与山河”,存了不少私心,想替母亲走出杭州,再多瞧一眼世界。

檐上的铜风铃叮当作响,辜骁从自己的沉思中醒来,一道阴影贴近,他还当是卢彦兮回来了,抬眼一看,却登时变了脸色。

“事情办完了?”那人长相平平,和四周任何一名普通游人无异,“陆少想提醒你,速战速决,他可没那么多时间再给你。”

辜骁悄悄地捏紧了拐杖的头部,沉声道:“还有最后一件事,他去找慧生法师了。”

那人不耐烦地追问:“需要多久?”

“人还没回来,我不能保证。”辜骁尽量匀长自己的呼吸,“你们要怎么带他走,不能伤到他。”

“放心,伤他一根头发丝,陆少卸我们几条胳膊。”那人嗤笑一声,“轮不到你来指挥我们。”这样的人是做黑事的一把好手,分明是再平平无奇的五官了,说起狠话来,那对小而浑浊的眼珠却能透出一股不寒而栗的阴冷来。

辜骁能怎么做,举起拐杖和他们拼命吗,那势必是自取灭亡,他只能想到拖延,他和陆时骞做了谈判,但几乎是单方面的一败涂地,陆时骞给了他时限,叫他打消卢彦兮出家的念头。或许那个尊贵的Alpha也很清楚,可以强行标记一个Omega的身体,但若无法掌控那个Omega的精神世界,这段关系终究是无趣的,他可不想回到家找人亲热时,发现对方还在佛堂里敲木鱼大念南无阿弥陀佛。

“事情办完我会想办法通知你们。”辜骁叩了叩拐杖,“他回来了。”

凶狠的打手瞬间化身为朴素老实的信众,双手合十,微微弓着背,从辜骁跟前掠过。卢彦兮小跑着过来,问道:“那位是谁?”

“不认识。”辜骁敛起忧思的情态,“你怎么样?”

卢彦兮叉着腰,大口喘气:“找、找……找到了……等于、等于没找到……”他又觉得腹部有隐约痛感,怕是跑急了宝宝也喊累,于是欲盖弥彰地捂住肚子靠坐到长椅上,“呼……我都跑饿了。”

慧生大师确在坛城旁的佛堂里,但很不幸的是,他与另外几位德高望重的上师正在闭关论经,已经半月不见日光,问何时能见到他,一位年轻的扎巴说,可能还需要一星期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