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西伸手整理时律的领带, 三月歌舞团的演出没有硬性规定要正装出席,不过既然是约会班西就系上了那条时律送的领带。于是为了搭配, 时律也从班西的衣柜里拿了一条领带。

他自己没掌握系领带这个技能, 还是班西给他打了个交叉结, 又在自己的配饰箱里挑了个合适的领带夹配上。

迎春花不甘寂寞地哼起曲子,它们很会读气氛,原本一朵两朵小声哼哼着的是宁静悠扬的小夜曲, 现在就变成了深情婉转的爱之梦,高低声部起伏如流水,感情饱满充沛得叫人害臊。

时律干咳一声后退半步, 把视线从班西身上撕下来。他威胁地瞪了一眼迎春花,花儿却不怕他这欲盖弥彰的威胁, 越唱越大声, 歌声飘扬在月色里溅出点点涟漪。

——是月光涌了上来,如水般透明的月光漫过窗户洇湿了地板, 随着旋律一层又一层地漾起微波。

满地的月光,忽地化为了海洋。

时律环顾四周,忽地周围的一切都消失在月色里,他们正置身一片月色迷蒙的海中, 目光所及尽是清冷而又柔软的光,从这片海洋的中心向外扩散。

这里是月光海, 一片远离尘世罕有人至的海洋。

迎春花一朵朵从枝头挣脱,游鱼似的在月光中徜徉游动,嫩黄的花瓣漂浮般轻盈自在,引着客人前往这片海的中央。

月光海的中心是一个圆盘——一轮水中的圆月,在这片月光海的中央架起舞台。这舞台也是影影绰绰变幻不定的,一团朦胧不真切的光,叫人怀疑这上面是否能承载得住音乐与欢乐。

如梦似幻,镜花水月。

叫人不禁怀疑自己是否身在梦中,自己的身边人,是否只是梦中人。

“哥!”

一声欢快的呼唤打破了月光海中宁静梦幻的气氛,班西不用回头都能想象得出高明鸿此时的神情。

欢快的,雀跃的,脸颊酡红的。

高明鸿蹦跶到班西身边,屁股后头像有小狗尾巴晃啊晃个不停。

他是被乌瑟带来的。

在高明鸿的那位男朋友大张旗鼓地送来花篮的第三天,乌瑟就选择采纳了班西的建议,邀请高明鸿来看三月歌舞团的演出。

说是邀请,其实并没有征求本人的同意,高明鸿只是喝了一杯乌瑟递给他的热红酒,便“不胜酒力”地直接断了片,没搞明白乌瑟到底要干什么,人就已经到了这片月光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