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多么美。
潮水般将他淹没。
这样的月光里,谁又能想起其他。
高明鸿隐约觉得自己的后背在发烫——班西在他背上摸了几下的那个地方,舞台上暗下去,唯有一缕缕月光在他身上缠绕,聆听他完成这首独唱。
越靠近舞台,神秘就会越古老厚重,这片海洋在歌声中折服,波浪缠绕着渴望让美妙的歌声永远停留。
八零三隔着一层红纱,静静注视着高明鸿的身影。
年轻而又热烈的灵魂在舞台上像是玫瑰绽放,浓烈的色彩使得这玫瑰仿佛一团跳跃滚烫的火焰,直直地烧进他的心里。
八零三见过这首歌,在乌瑟给他的乐谱里,他读得懂谱子心里也有旋律,他知道这是一首难得的佳作,只是看着歌词想象着旋律,他就已经眼睛酸涩要流淌下血泪。
鬼魂的眼睛里流不出透明干净的水滴,倒是要给被他哭起来满脸血吓到的几朵伴舞的花道歉。
八零三也听过这首歌,在他唱不出来的时候,芬德拉蹭在他边上时看着谱子给他唱过,但那不是深海,是如明亮的月色照在玫瑰园里,一场绮丽芬芳的仲夏夜之梦。
此时他好像一下子就知道要怎么唱了,堵在他喉咙里压在他心里的东西被那团火烧得一干二净,他的思绪还在前一个音符上停泊时,下一段旋律已经从他口中流淌而出。
晨光清澈。
从海面照进海底。
高明鸿本来虚浮微醺的眼睛一下子清醒,两眼发亮地看着八零三的方向,身体比大脑反应更快地向着那个方向走了两步,要不是芬德拉警惕地挡在八零三面前,大概高明鸿已经抓住了八零三的手。
学音乐的嘛,总是热情热烈得叫人有些无所适从。
实不相瞒,八零三其实也是第一次听见自己唱歌的声音。
他不记得自己生前唱过的歌是个什么声音,结果一开口被自己惊得卡了一下,歌词在他嘴里滚了滚含糊着变成了个听不清楚的音。
高明鸿及时开口接上了他的段落,低柔的和声挑高唱到主音盖过了八零三口胡的部分,八零三下意识变到和声的曲调,和高明鸿明明是第一次配合,却仿佛练习过无数遍一般默契。
就是芬德拉明明人站在这里,明明他也会唱这首歌,张开嘴却发现自己怎么都插不进去的契合。
和高明鸿所想象中的那个人一样,就应当是这样的声音,就应当这样歌唱,虽然技巧上尚有不足,但歌声里是他没有的力量感与暖意,冬日雪后的晨光般温暖清澈。
用他某些粉丝的话来说,这样的音色就是老天爷追在后面喂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