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只是像极了。

班西也见过父亲给母亲画的肖像,那么多那么多张肖像,和画中人有着截然不同的神韵。

她也像我。

班西注视那双蓝色的眼睛时,竟有那么些自己在照镜子的感觉。

比他现在更小一点,他还是“班西”的时候的神态。

不得不说,他的父亲在艺术上是位无可挑剔的天才,看到的瞬间就让人知道他画的是谁。

谭煜周没有去看班西,走到画前的椅子上坐下:“我知道这不是她,那个什么魔法根本就是自欺欺人的把戏。”

可他就是让自己被欺骗了,不由自主地去寻找自己熟悉的那个影子,把自己记忆里的那个人套在活人身上,就当做是亡者真的在生者身上复苏。

但画笔骗不了人。

他把颜色涂抹在画布上的时候,他的梦就醒了。

“我没法再画她了。”谭煜周叹息,现实里他爱的人离去了,画笔下的她也被太美好又太荒谬的梦遮蔽了面容。

于是他只能画出不伦不类的赝品,哪怕他逃进了庄园把班西关在门外,离去的再也不会回来了。

班西觉得挺可笑的。

他就笑了一声。

没什么恶意,他就是觉得这时候似乎是要笑一笑才比较合适。

“没关系。”他听见自己说道,就好像是谭煜周佝偻的脊背上刻着入骨的对不起三个字。

“我们都只爱自己偏爱的那一个,你也是,我也是。”

自私自利,又何必有什么歉意。

第75章

班西走出门时看见时律正在没几步远的地方等他。

谭煜周住的庄园颇有些历史, 又住着一个恋旧的主人,即使开着灯屋子里也显得沉闷昏暗,处处透出时间拖沓着脚步留下的痕迹。

班西一开门, 外面的阳光和风涌进来,像是要迈进另一个世界似的。

时律在树荫底下安静等着, 手揣在口袋里不怎么笔挺板正的站姿, 在班西出门前就已经听到了脚步声一般,推开门一抬眼, 正落入他的眼眸之中。

收缩起的瞳孔呈现出更偏向于野兽的模样, 浅浅的金色从眼瞳最深处向外扩散, 叫人有些分辨不清楚这是他灵魂最深处的色彩,还是阳光融在了他的眼睛里。

但这是他更偏爱的那一个。

班西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