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头放着班西没写完的文件,时律拿起翻了两页,状似不经意地开口道:“我以为你会换个名字。”

脱离过去,改名换姓,本应该是最常规的操作,但班西醒过来对着要签名的文件沉默了不到三秒,提笔还是签上了班西的名字。

不过时律承认,看到班西在名字后面写上他的姓,他心里还是很爽的。

“?”班西反应了一下他的这个问题,反问道,“为什么要换?”

这个名字跟他的神秘相性不错,他用得很习惯别人也用得很习惯,排除掉那些已经被他舍弃掉的污糟事情,班西是个挺不错的名字,他拿来接着用还省了去巫师议会重新登记的麻烦。

“就……”时律想着该怎么措辞,“跟过去告别?”

班西笑起来,“我已经跟过去告别,又何必在意这个名字。”他说着凑过去,轻轻吻了一下时律,“就让我偷个懒嘛。”

第78章

班西的身体和神秘慢慢恢复到正常状态时, 路边的法国梧桐正飘飘悠悠地落下最后几片叶子,天气预报里气温下跌成折线,满十五减十, 满十减九,寒风在申市的大街小巷呼啸而过。

冬天来了。

寒风也吹拂进了班西的梦境之中——巫师是很少会做梦的, 凡是在他们睡梦中所投射出的影像, 皆有其特殊的意义。

这块土地与他的联系前所未有的紧密,在他梦境中倒映出的景象便也格外清晰。

他在梦境里看到白沙的荒漠, 看到面前波涛翻涌的河流, 横如天险阻隔了这边与那边, 从天空到泥土,即便一缕微风都无法渡河而过。

于是风在他周围盘旋,冬日里凄怆萧瑟的风声呜咽着在河边徘徊。

这里不是故乡, 漂泊无根的浮萍寻不到那条渡河的道路,无处可去,也不知该去向何处。

翻卷着的风吹起班西脚边的白沙, 拉扯出破碎的曲调,反反复复把他的梦境涂抹成一片灰白。

土地赋予了巫师工作, 巫师应当为土地服务, 班西不需要多加思考就能猜测到这场梦境的含义。

死亡是个有着严格地域划分的存在,所谓客死异乡许多时候描述其实非常准确, 死于异国的亡魂很容易迷失在陌生的土地,只有徒劳地徘徊直到消亡——不怎么利于能量循环,还会对土地的神秘造成额外负担。

所以土地需要有人送走多年来客死于此地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