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理老师放下粉笔,让还有问题的学生上来跟他探讨,陈栖叶每道大题上都有红笔的改痕,想上讲台吧,一想到物理老师的口音头就发懵。
他转而去问左泽文,左泽文正在写一道物理竞赛题,冲陈栖叶“嘘”了一声。物理老师见讲台下没动静,问:“咱们班有几个人参加物理竞赛?”
左泽文在内的二十余人举手,物理老师给后面几个从未出现在阶梯教室上竞赛课的同学加油打气:“没关系,去见见世面也好。”
全班哄笑,并没有杭城中学那种紧张氛围。高中五大学科竞赛的全国联赛均在这个月份举行,杭中学子每到九月各个都磨拳擦掌像是要去奔赴小高考,温中人把竞赛当锦上添花,能得奖最好,落榜了就当是重在参与。左泽文这样牟着劲的已然是少数,真正受过系统训练的全部学科加起来也就陈栖叶一个。
陈栖叶知道温中领导们对自己肯定有厚望,不然不会许诺那么丰盛的奖金,可当他第二节 课到竞赛教室自习,他比起写模拟题更希望见到走错教室的秦戈。
但秦戈这个晚上没有来。陈栖叶下课铃响后回教室,左泽文还在理书包,他就问左泽文在物理竞赛教室有没有见到秦戈。
左泽文手上动作一顿,陈栖叶还特意强调:“(1)班的秦戈。”
“……他不在物理教室还能去哪儿?”左泽文觉得这个问题有些莫名其妙,物理初赛就在这个星期六,秦戈之前整个星期都没来,现在当然要临时抱佛脚。
“哦。”陈栖叶懂了。左泽文见他自顾自点头,觉得他的反应很奇怪,但左泽文更在乎自己,并没有多留心。
第二天的大课间是升国旗仪式,陈栖叶就站在左泽文前面,左泽文躲在陈栖叶的影子里看英语单词,陈栖叶却频频回头看隔壁(1)班的队伍,他不得不跟着调整站位。
左泽文“啧”了一声,正想跟陈栖叶商量希望他别乱动,他顺着陈栖叶的目光望过去,(1)班队伍尽头站着秦戈。
秦戈从小打篮球,初中会逃课翻墙跑去和社会人士打野球那种,到高中个子比学校里一些体育特长生都高,虽然不会扣篮,但蹦起来可以摸到篮筐。
他这样的身高站哪里都显眼,简简单单的白衬衫藏青校裤穿他身上更显英挺,在阳光的照射下有种干干净净的崭新感。他嫌热,最上面的扣子解开一颗,站在他前面的马思睿已经汗如雨下,他默默给老马递了张纸巾,重新眯着眼注视主席台。
陈栖叶没见过几次秦戈站在操场上,但(1)(2)两班隔壁了三年,左泽文还是头一回见(1)班后面这么安静,要放在以前,马思睿和他的动物园朋友们会叽叽喳喳如同麻雀过境。
但今天动物园里的灵魂人物秦戈眉间有些烦躁。像是受不了这天气,他的目光偏偏又是迎着光的,又像是在刻意避开什么人。
这让陈栖叶的注视更加明目张胆。他学着一些同学侧身,假装是在躲避阳光直射,其实是在看秦戈。秦戈的眉毛并不对称,左边眉尾有一道淡的看不见的疤痕,断眉后意外地没破相。陈栖叶之前都没注意到这道细细小疤,因为秦戈总是在笑,一点攻击性都没有,他现在微扬下巴盯着主席台上那个还不闭麦的话筒,目中无操场上的人,不耐烦也不好惹。
陈栖叶转学过来也有两个星期了,还从没见过秦戈这么烦躁。他有些发怵,但当队伍散开各自回教室,他还是追上了秦戈,开玩笑道:“你昨天晚上总算没走错教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