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迟直觉她要说出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然而妇人忽然打住,脸色也变得很不好看。
“跟你说这些话有什么意思。”她干笑两声,尴尬地把话题扯开,“你到外面等我吧,厨房有油烟,对身体不太好。”
被妇人赶出厨房的谢景迟坐在沙发上,脑子里乱糟糟的。
从来没有人和他讲过这些事情——蒋喻不会,秦深更不会。
他对于秦深过往的了解仅限于父母早逝,由爷爷秦念川抚养长大,以及是个冷淡却体贴的男人。
凉丝丝的草莓抵着他的嘴唇好一会儿,一点点染上温度。
他其实一直都知道秦深对他这么好的理由。
失去了父母至亲的人总是会因为相似的经历产生更多的同情心。
今天他却忍不住想得更多,如果江行云还活着的话,秦深会对他这么好吗?
甜腻的汁水在唇齿间迸开,他隐约有点反胃。
比起这些他更想知道如果江行云还活着,他会和谢明耀离婚带自己离开吗?
臆构的幸福就像万花筒,镜筒里一片绚烂的五光十色,拆开只能得到一堆没有任何用处的碎纸屑。小时候他每一天都在想,想得快要疯了,后来他长大了,明白了人死不能复生的道理,就慢慢地不再想了。
学着接受现实远比一次次破灭要好上太多。
第9章
晚宴持续到很晚,秦深回去的路上已经很难看见其他车辆。
快到住宅区,司机熟练地打开远光灯,值夜的安保看到后便立刻抬起升降杆放行。
驶过一丛丛在月光下盛开的植物,司机把车停在楼下,几分钟后再度离去。
秦深一个人上楼,锁芯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无比清晰。
搬出来以后他始终一人独居,即使有从老宅跟来的佣人也每天九点左右就离开。
玄关的壁灯是亮着的,昏黄的灯光自头顶柔和地洒落,营造出一种朦胧温馨的氛围。
他愣怔了一瞬才想起家里不止他一个人,所以灯是谁留的不言而喻。
回房间的路需要经过客厅,他刚走了两步,忽然有人从沙发上坐起来叫住了他。
“你回来了啊。”
秦深打开顶灯,谢景迟像不适应强光似的眯了下眼睛。
他应该洗完澡没多久,整个人就像一副泡过水的工笔画,湿漉漉的潮气将那些艳丽的颜色洇散开来。
坐着的姿势导致谢景迟必须仰头才能够和他对视,这样的动作叫秦深意外看见他睫毛上挂着的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