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秦深没有叫他起来?他的视线挪了几寸,本应睡在他身边的秦深衣着整齐地坐在他不远的位置,像一片不透光的深色剪影,而在离秦深不远的地方,床头柜的抽屉是开着。
这一瞬间,谢景迟的心跳连同呼吸一齐停滞了。
屉子里有赵经理给他带的那支强效抑制剂,有他自己买来备用的阻隔剂,有文主任开给他的那些药,还有……一瓶吃了一大半的地西泮。
像生怕这刺激还不够似的,这个瓶子正好就拿在秦深的手里。
秦深很仔细地端详着它,甚至还打开看了看里面的余量还有多少。
极度的恐慌和不安同时扼住了谢景迟的喉咙,他就像被人堪破了最不堪的那个秘密,不再怀有一分一毫的侥幸。
他想要装睡,却猝不及防对上了那双幽深的湖泊一样的眼瞳。
“其实我很早就知道了。”秦深放下手中重新盖好了的瓶子,淡淡地说,“有段时间你白天焦虑晚上睡不着,精神压力大到去看了好几次精神科的事情,我全部都知道。”
自认为做得很隐蔽的谢景迟惊讶地睁大眼睛。
“什么时候知道的?”他艰涩地说。
“大概是你去挂号的那一天我就收到了通知,然后每一个夜里,你以为我睡着了,我其实都在背后看着你。”逆着光的角度,秦深大半张脸孔都浸没在暗影里,看不清脸上的表情,“谢景迟,我是你的Alpha,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对此一无所知?”
从他的话里,谢景迟发现了一个显而易见的真相,“你让人盯着我,是吗?”
“是。”秦深承认得很爽快,“我说过,我对你有很不正常的控制欲,不管你有没有发现,这些全都不是在开玩笑。”
“那我在做的事情……”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秦深话里有几分自嘲,“不仅知道,还知道你在哪了碰了壁。”
谢景迟忘掉了自己原本要说的话,哑口无言地望着他。
“我一直在等你开口向我求助,这样我才能顺理成章地帮助你。”秦深微微笑起来,笑容中有说不出的萧索和寥落,“但你从来都没有。”
他喉咙里干涩得厉害。
“为什么我就不可以呢?你会去找江敛、钱寿、陆栩……明明我才是和你关系最密切的那个人,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你往谢氏那个火坑里跳。”
秦深转过来,谢景迟很难界定他此刻的神情。
就像所有负面情绪的集合,阴郁、偏执、暴戾……还有几分哀伤。
“你明明答应过我,要和那些人划清界限,只和我在一起。”
谢景迟记得,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在他们去登记的前一天,他答应过秦深,不会再和那些人有一丁点纠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