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俞宁开腔了,他说了一句特欠抽且让人感慨的话,那话是:“你俩能别吵了么?为什么就没一个让我省心呢?你们都不如一炎……”
我嘴里骂了一句,当下就拍桌子了:“你当自己皇上呢?每晚还得翻翻牌,是吧?”
或许在俞宁的心里只有那个死去的姚一炎才可以满足他的所有幻想,负担他的所有懦弱。
他那话惹毛的不只我一个,姚一弦也冷笑了一声:“现在你知道一炎好了?那当初他妈是谁抛弃他的?现在你要跟我分手是么,就像当年你甩了一炎那样,再甩了我?对不起?呵呵,你今天好像跟我、跟孟然都说了不少对不起啊。有句台词怎么说来着?对不起有用的话,要我们这些警察干嘛?姓俞的,我把话撂这了!我不是姚一炎,我没他那么好对付,你想跟我分手,除非我死!”
说着,姚一弦突然抄起桌上的餐刀,对着自己的左腕狠狠刮下。
“一弦!你这是干什么呢?”
俞宁忽地站起来,他想去摁住姚一弦的伤口。
姚一弦却举起餐刀:“别过来!姓俞的,你可真有良心!你知道一炎死得有多惨么?驾驶室整个都变形了,我妈说到现场认尸的时候,都看不出个人形了。法医在他的胃里找到了一样东西,你猜是什么?那他妈是你送他的戒指!他到死都戴着,直接戴进身体里头!你看着我这张脸,是不是跟他一模一样?你告诉我,你要不要再伤害他一次?”
“别说了!求你别说了!”俞宁紧紧闭上眼。
“凭什么?我就要当着你和他的面说!孟然,你刚说谁是小情儿呢?你丫才是第三者!我哥他哪一点输给你?你自个儿上外头儿去照照,你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姚一弦垂下淌着血的手腕不顾,继续对俞宁说:“当你学业有成,瞒着我哥逃回了黄江,跟这位成天卿卿我我的时候,知道一炎过的是什么日子么?他成天活在翻江倒海、痛不欲生的炼狱里!他一次次求你回到他身边,你却一次次把他的希望变成绝望!”
俞宁渐渐颤抖起来,声音低哑着问:“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非要和我在一起?“
“因为一炎啊,为了他,我的字典里还多了‘宽恕’两个字,宽恕你曾经对他的所作所为。而你呢?你做了什么?为了你边上的这种货色,你害死了一炎后,再来跟我说对不起?我觉得我这辈子做人够狠了,但跟你一比,我那点伎俩算得了什么?”
姚一弦说着,眼泪竟也跟着滑落。我弄不清他到底是在演戏,还是真的烙上了使命,从而对俞宁有了情份,我只清楚我所珍惜的那段感情已经离我越来越远了。
我了解俞宁,我深知以他的个性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哪怕他此刻更爱的是我,但他知道没有了他,我还能像小强一样爬起来继续走下去。相比之下,姚公子已经表现出了没他不行的绝决,他已经痛失了姚一炎,他不会让这样的悲剧再度上演。
不出我所料,原本站在我身旁的俞宁,走向了卡座的另一面。那个十分钟前还苦苦挽留我,说他爱的只有孟然的人,又用同一只手去握住了姚一弦滴血的手腕,一手摁住他的伤口,一手轻抚在他微颤的肩膀上。
“别傻了,一弦,我带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