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片殷红的鲜血正在他的记忆中被渐渐放大,车窗玻璃上浮现出一双深情而忧伤的眼,那是齐锐的眼。当自己对他清楚地道出那句分手时,齐锐的瞳眸狠狠颤抖了一下。
一切像在意料之中,一切又像在意料之外。
齐锐无言地凝视着孟然,良久过后,他斩钉截铁地回复了三个字:“不可能。”
下一秒,孟然豁然坐了起来,他飞快拉开床柜,从中抽出一把小刀,刀刃朝内,抵在了自己的咽喉上。他虽举动疯狂,却声音平静:“我不是在和你商量。"
视线对面,齐锐也突然抬手,竟一把握住了刀刃。他与孟然无声对峙,鲜血当即从掌心涌了出来。
孟然下意识地想要把刀抽出,齐锐却死死握住刀身,任利刃割入皮肉,又重复了一遍:“我说了,不可能。”
“放手吧。”孟然的目光渐渐漠然,“继续在一起什么也改变不了……”
齐锐掌心的血正一滴滴往下淌,一双眼里渐渐升起水雾:“为什么要是我们?为什么你非要让我们来背负?”
孟然缓缓抬眼,唇角一勾,笑容苍白:“因为过去的孟然已经彻底死了。”
历经两个月的休养,孟然趁着一个齐锐不在的清晨提前出了院。他独自回到了那个和齐锐共同的家里,南仔跑来冲他撒欢摇尾,一切看起来那么温馨、熟悉,却又透着物是人非。
孟然抱起南仔,进到书房,俯首趴在齐锐的书桌前,细细抚摸着他曾用过的纸笔、键盘……掌心指尖尽是缠绵不舍。
这场一个人的告别仿佛经历了一整个昼夜,窗外忽然雷雨大作,天色骤暗。孟然的眼里渐渐退去了泪光,慢慢浮上了一抹阴鸷、决绝。
漆黑的房间内,他从桌前重新站了起来,回到客厅,环视了一圈这个居住了整整三年的家。而后,他静静走到了门外,无声息地站立了片刻,最终,他长吸一口气,关上了那道承载着太多过往的大门。
张爱英和孟晃来市特大闹的时候,孟然正坐在安澜的左侧主持例会,安排着下一季度的工作。
孟家的动迁房被挂牌出售了,孟然替孟国祥聘请的律师给张爱英发了函,声称房产变卖后,将按比例一次性给她和孟晃一部分卖房款,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张爱英接到了法院的传票,气到浑身发抖,立刻带上孟晃风风火火地杀来了市特总队。眼下,她闯不进办公楼,便在楼底下撒起泼来,哭天喊地地大骂孟然。
眼瞅着大骂半天还是没人搭理,张爱英干脆盘腿往地上一坐,一手捶胸一手指天,喷着唾沫大骂:“孟然你个没良心的畜牲!你是从我肠子里爬出来的东西,怎么能把自己上了年纪的老娘往街上赶?你给那个官少爷睡了那么些年,现在自己上了位,就能这么虐待你亲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