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白的头盖下方,孟然缓缓抬眼,看向满是愤恨的同胞兄弟,平静说道:“你的儿子,我会资助他长大成材。这不是欠你的,而是答应爸的。”
此话一出,孟晃一愣,沉寂了几秒,突然又放声大哭。
同一时间,礼堂外又出现了三个颀长的身影,分别是齐锐、齐锋和安澜。
聚在大门前的人群缓缓散开了一条道儿,走在最前方的齐锐默默站到了畅开的棺椁前,他神情肃穆,面朝那位永久安歇的老人俯首弯腰,深深一躬。
时间正一分一秒地流逝,齐锐仍保持着那个躬身的动作,许久不曾直起腰,轻轻地作着告别:“爸,一路走好……”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一直少言寡语的孟然居然主动走到了齐锐身边。
安澜本能地想要上前,却被齐锋一把拉住了,扭头就见身旁的男人冲自己摇了摇头:“他们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
花圈环绕的礼堂中央,孟国祥的棺椁前方。
孟然与齐锐对视而立,神情竟出奇地平静。他伸手探进孝衣衣领,从中硬扯下一根连带着吊坠的项链,摊手呈现到在齐锐的面前。
细看之下,那枚吊坠实际是一枚刻有齐锐名字的戒指。孟然就这样直直推手,逼迫着齐锐伸手去接。
“过去是我骗了你,让你误以为我把它扔进了江里。现在,我把它彻底还给你,请你就此带走。”
孟然所言,听似说物,实则论情。他强忍着剜心剧痛,生生摘掉了一颗叫作“齐锐”的真心,物归原主,两不相欠。
视线对面,一只修长的手微颤着伸了过来,齐锐只觉脖颈位置突然隐隐作痛,似是另一枚刻有“孟然”的戒指产生了微妙的响应,竟陡然发烫发热,灼痛了他身上的皮肤。
一场真心的奉还完成在霎那之间。
还回了戒指的孟然直视齐锐,再次开口:“我要你发誓,等一切结束以后,你我生死不再相见,永远别再像条狗一样缠着我。”
齐锐一瞬不瞬地看着孟然,恍惚之间,脑海中又浮现出了爱人昔日的模样 那时的孟然热情、阳光、充满能量,犹如一轮明媚的太阳。他曾每天要对自己说上一百遍“我爱你”;时常因为自己的情感过往而吃醋、撒娇;喜欢阅读生涩却又经典的世界名著;本质上并不挑食却吃不了带葱的菜肴;为了迎合自己的爱好去苦练路亚抛杆……
他与他仿佛相识三生,却要在此刻彻底绝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