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冰一针见血,直接问他:“这次的收网行动,齐锋牺牲、安澜重伤,姚永昌却给逃脱了。对此,你有什么解释?”
孟然脸上无风无雨,不见任何情绪:“听凭上级问责。”
“问责?一句问责就了事么?”聂冰的嗓音陡然变高,“如果姚永昌不巧葬身大海,安内组这么多年来的牺牲和努力是不是就要跟着全部付诸东流?一个正部级官员就此神秘失踪,西方势力又要编出多少故事来诋毁当局?这些都你想过没有?”
孟然就事论事,回答了聂冰的核心问题:“姚永昌的整个逃脱计划制定得严密、周详,他既然费尽心机逃出去,就不会允许自己死在海里,一定会另寻机会卷土重来。”
“凭你对他的了解么?我跟齐锋和他斗了十几年,也不敢这么轻率地就作出判断!”一提起齐锋,聂冰眉眼一酸,总算是说不下去了。
恰逢铃声响起,聂冰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立即按下了接听键。
一个浑厚、低沉的男音随即从手机内传出:“小聂,海上抓逮形式复杂,不可抗力的因素太多,让那个人侥幸逃脱不能全怪孟然,你别把话说得太重了。”
“是,老总。”聂冰回道。
“你让他来听电话。”手机另一头嘱咐道。
聂冰继而把手机递向了孟然,后者接过来后,放至耳边,低低地唤了一声:“老总……”
“怎么了,沮丧了么?”那男音沉声问道。
而正是这简单一问,竟似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孟然的眼里立时蓄上了水雾,颤声说道:“书记同志,我辜负您的期望,我实在太痛苦了,怕自己撑不到最后……”
就在先前,就在背后的这艘阿鼻地狱般的货轮里,无论是搜寻奸诈狡猾的姚永昌、直面性情乖戾的姚一弦、亲眼看见刑讯齐锐的血腥囚室,哪怕是在痛失了齐锋之后,孟然都不曾在人前流露出一丝怯懦和崩溃。可此时此刻,当他听见这位掌权者安慰般的询问时,那道原本坚不可摧的心盾顿时暴开了无数裂痕。
“你披荆斩棘,好不容易走了上来,终于见到了我的面。我所信任的人通通可以撑得住,你也一定可以。”
一言掷地,如抵万金。
孟然深吸了一口气,强逼着自己打起精神,又听对方问道:“齐锋是不是牺牲了?”
他含糊地应了一声,对面随即传来了一阵长叹:“齐锋是个多优秀的一个孩子啊!万里挑一,不可多得,实在不该就这么英年早逝。让小聂带他来北京吧,离我近一点儿,或许还能有点儿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