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心中都恨不得对方出门儿就摔死,表面上还这么亲热。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们这是亲叔侄相会呢。
互相吹捧了足有一盏茶的时间,恶心地大厅里的书办们都快要吐了。
终于,刘不同这里才进入了正题,对何瑾言道:“贤侄,不知这两日衙前街常例陋规一事,可曾办妥了?”
“嗯,承蒙吏目大人关心,已然办妥了。”
“哦贤侄果然聪慧能干,什么事儿都手到擒来啊。”刘不同还是继续捧杀,随后才终于图穷匕见道:“既然如此,就是说贤侄不需再用快班的人马了?被贤侄耽搁了这么长时日,老夫可是有不少指派,要他们去办”
“哦这事儿啊。”何瑾故意拉了个长音儿,随后才言道:“这事儿可能有些不行啊。”
刘不同原本笑眯眯的脸一下僵硬,一股不祥的预感强烈地升起,忍不住开口道:“贤侄莫非在说笑吧?老夫乃朝廷吏目,掌文书、总衙役,这快班衙役本就是老夫所辖。刑房与快班,可向来未有统属关系。”
“可现在两者,有统属关系了。”何瑾仍旧面色平静,从怀中掏出了陈铭写好的《磁州衙刑事改革试行纪要》一文,摊开给刘不同道:“卑职刚才签押房出来,得了大老爷这一番决议。原本明日排衙时才会宣布的,不过吏目大人既然来了,先睹为快也无妨。”
刘不同当即一目十行地看了下去,越看越心惊:在他看来,这番改革纪要,分明就是针对他来的!
首先衙前街常例陋规的油水,之前他就是借着捕快白役们,生计无着才会敲诈勒索的缘故,充当了幕后的保护伞,中饱私囊。如此,出了事儿又下面人背黑锅,不出事他就捞得盆满钵溢。
可现在,捕快白役们的工食银,都够养家糊口了。而且多干功绩还能多拿,升迁有望,谁还愿意被本土百姓戳着脊梁骨,替他鱼肉勒索?
更可恶的是,他堂堂吏目分明有着总揽衙役的权力,现在也被剥夺了——姚璟不由分说地将捕快、白役交给了刑房统管,相当于直接将这块肥肉割给了何瑾!
“贤,贤侄,这不对吧?不是说只是借用捕快白役几日,处置好衙前街一事便交还,怎么?”刘不同不得不震惊,不得不心痛。
这什么性质?
相当于说姚璟让何瑾,借他刘不同家里的锅炒个菜。结果菜炒好了,何瑾就把锅端了不还了!
“不错!”汪卯明这时也看完了文,不由浑身都哆嗦:“朝廷法制,不变方可万年!大老爷如此擅自胡来,岂非乱了我大明根基!”
不怪汪卯明气得把帽子扣得这么大,实在是他太害怕了:与刘不同不一样,他关心的不是衙前街,也不是捕快白役,而是刑房书办的工食银也涨了,这都拜何瑾所赐!
如此何瑾尽收刑房上下之心,还有他汪卯明什么事儿!
而且他已接连败在何瑾手上三次,以后他说话,连何瑾放个屁都不如不,整个刑房,他的存在从此以后还不如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