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变扭?”李艳东倒吸一口凉气,指着徐明海五彩斑斓的脸,“你管这叫闹别扭?七儿你还是人吗?”
小七无言以对。
“不是,我就不明白了。那老头儿没了跟小海有什么关系啊?人又不是他杀的!”李艳东哑着嗓子质问,“果子,你还有没有良心?徐明海对你比对我这个亲妈都好!你干嘛下这么狠的手?”
那些注定见不得光的理由纷乱又简单,几乎要划破秋实的喉头擅自而出。而最后,也只是化作一句精疲力竭的“他回来晚了。”
“啊?回来晚了你就往死了抽他?他也是有正事儿要办啊!他……”
“妈!!!”徐明海顿时急了,全身的汗毛孔一瞬间全部打开,在酷暑时节往外呼呼冒着凉气。
这声“妈”连血带肉,仿佛每一个字眼儿里都有手伸出来去捂李艳东的嘴,不让她揭露迟到的原因。
亲生骨肉过于惊心动魄的嚎叫让李艳东愣在原地。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从中听出了某些七拐八弯的东西。
她先是看了看极度焦躁忐忑的徐明海,随后又把目光艰难地移到秋实的脸上。那双过分漂亮的眼睛让李艳东想起年轻时花儿一样的周莺莺,以及被她拖累半生的陈磊。
生命的轮回居然以这么一种诡异的方式重现,令李艳东几乎窒息晕倒。可偏偏,她既不能倒也不能飙。因为她知道,秋实马上就要离开北京了。只要他一走,俩人隔着几千公里,有再大的浪也掀不起来。
“有什么不好意思让人知道的啊!我替你说!果子,你哥下午是相亲去了!早就约好的!”李艳东的语速又急又快,连珠炮似的,不留任何余地。
一根被日头烤得酥脆的稻草就这么飘下来,轻轻巧巧落在秋实肩上,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同时,这动静也清清楚楚传到了徐明海的耳朵里,让他一身的血凉了个透。
李艳东盯着秋实一下变得呆滞的眼神,继续浓墨重彩地强调:“那姑娘模样和条件都特好!我估计徐明海这臭小子跟人家一见就钟了情,所以多耽误了些功夫。果子,你还年轻不着急。可徐明海已经到了处对象娶媳妇的岁数。你就当他是为了给你找个嫂子,好一起照顾你。”
为了儿子,她李艳东甘愿卧薪尝胆,结结实实地装上一回孙子。
“您别造谣!我压根儿没跟她钟情!这分明是您交代给我的政治任务……”徐明海仍在垂死边缘奋力挣扎。
李艳东逼自己冲着大家伙儿哈哈笑:“你们瞅瞅,都这么大的人了,处个朋友还害臊呢!”
气氛一时变得既尴尬又古怪,小七和张大妈迫不得已只好随着干笑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