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海!你个小兔崽子 ”
“师傅求求您快给油!”徐明海顶着一脑门子冷汗死命催促,“我妈惦记人家房子,非逼我娶街坊家的傻闺女!”
“什么?都1997了,怎么还有这种事儿?”司机一听就急眼了,“小伙子,坐好喽!大爷这就带你逃离包办婚姻的牢笼!”
就在徐智堪堪摸到车门的刹那,小夏利“噌”一下就冲了出去。眼瞅着身后的人影越来越小,逐渐消失,徐明海终于放下心来。结果精神上刚一放松,疼痛便如排山倒海般袭来。
“不是,怎么你家里人还舍得对你下如此狠手啊?”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疼得直接躺倒的人问。
徐明海只好继续胡编乱造:“我,我不乐意!不乐意他们就把我往死里打。重庆渣滓洞那些个刑讯逼供的玩意儿,一点儿没糟践全使我身上了。内什么,师傅,麻烦你再开快点……”
路上不堵车,小夏利畅行无阻狂奔着就到了纸鸢胡同。司机既热情又仗义,不但不收徐明海钱,还把他一路搀扶至院门口,道别前特地鼓励他:“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徐明海谢过师傅,瘸着腿趿拉着鞋一步步往院子里挪。所谓近乡情怯,他所有熊熊燃烧的勇气都在看见南屋挂着的蓝色窗帘时灰飞烟灭。
徐勇的下岗,李艳东的所谓肝癌,那场哭笑不得的相亲,九爷的离去……一桩桩一件件,全部噎在徐明海的嗓子眼儿里,让他不知道该怎么跟果子开口说第一句话。
他想了想,还是先回到自己屋里,然后龇牙咧嘴忍着疼从铺底下掏出个小盒子来。
这里面是他早就准备好的东西。一台摩托罗拉的汉显bp机,花了将近3000块。专卖店的人说,汉显的要比数字的方便。想跟对方说什么直接告诉服务台,传呼小姐就会帮忙打成文字发到上面。
“说什么都能给发过去?”徐明海当时追问。
“能,只要别是既反动又黄色的就行。”销售猛拍胸脯。
除了bp机,还有一张薄薄的中国银行储蓄卡,里面存着整整两万块钱。徐明海拿着盒子走到南屋门前,抬手轻拍木门。
“果子,是我,我逃回来了。”
里面毫无动静。
“果子,我骨头上裂着一个大缝儿,呼呼往里灌风,可站不了太久。快开门!”徐明海无耻地祭出杀手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