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海将门票小心收起,回忆道:“三年前刺的时候,纹身师傅一个劲儿推说自己没做过这样的图案,怕搞砸。我只好鼓励他,说大不了洗掉重来,我不怕疼。”
“所以是老婆咬的喽?”黄老板是过来人,很懂男人的心思。他笑着打趣:“肯定是徐生出去花天酒地不小心被抓包,纹上哄人用。其实何必搞这么大,拿个A货包包就好了嘛,比真品都真!”
徐明海想起某人,千般悔恨万般柔情,一齐涌上心头。
“黄生猜得差不多。我把他的咬痕纹在手上是想提醒自己……”
提醒自己什么?徐明海其实也不能完全说清楚。他只知道自己三年前把果子弄丢了。报警、登报纸,寻人启事……各种手段用尽,对方的消息却始终石沉大海。
这个过程把徐明海折磨得够呛,但他就是拒绝接受果子出了意外这个推断。一是凭直觉,二是因为那句“千山我独行,不必相送”。
他后来细细想过,这话根本就是对方拿来诀别的。只怕从北京离开的时候,果子就已经打定主意不去广州上学了。
只是中国这么大,茫茫人海,一个人存心要躲起来的话,大罗神仙也没辙。一千多天的时间,说快就是一眨眼,说慢就像是钝刀子割肉,能把人磨出一身老茧。可再怎么无望,徐明海的虎口却始终保有一处未愈的新鲜伤口,为果子淋漓着相思。
他于是跟爹妈咬定,果子肯定会回来。无论是十年还是二十年,只要活着,自己就能等到那天。
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一步,李艳东早已别无他求。她能做的就是没事儿拉着徐勇在家给俩孩子诵经,保佑他们平平安安。
看着眼前忽然愣住的人,黄老板便不好再深问,只嘱咐道:“从广州东搭广九,可以直接到红 的。你通行证有带吧?”
次日中午,徐明海顺利抵达红 火车站。他办好过关手续,步行来到一座倒立金字塔似的建筑物前。
他还记得自己和果子第一次看到赫赫有名的“红馆”是在「94摇滚中国乐势力」的VCD里。他俩当时在电视剧前,和上万名香港观众一起跟着窦唯、张楚、何勇,唐朝合唱,嘶吼,跳跃,沉浸在激动的情绪中。
“以后等香港回归了,哥带你去红 看张国荣的演唱会!”徐明海当时这么承诺。
“可他已经退出乐坛了。”秋实无不遗憾。
“走了也会再回来的,”徐明海安慰道,“他那么喜欢唱歌,肯定舍不下歌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