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念没来由想笑,不知为什么,比起“路过时看见一个傻逼沮丧地蹲着哭鼻子”,“怕遇到危险所以开车来找你”之类的表达让他更动容。
已经很久没人提过对他的“在意”——起码他在乎的人里,都像默契地把他遗忘了。
他又喝了一口水:“我找不到路。”
“你要去哪儿?”
“不知道,”池念抿着唇,“反正车不想要了,随便吧。”
“随便啊……”他重复池念的话,有点头疼地胡乱揉自己后脑,“那要不我送你去最近的服务区?一个人呆这儿很危险。”
池念说:“我为什么要你送?”
“不送也行。”男人无所谓地说,“晚上这片真的会有狼群啊。”
池念:“……”
池念:“那,那还是……麻烦你了。”
男人听了这话干脆两条胳膊一起搭在车门框,充满侵略意味的姿势被他做出来不显得霸道。他推高了一直戴着的墨镜,整张脸便毫无保留地显露出来——
他朝池念笑了下:
“别担心,我不是坏人啦。”
池念看清了他的长相,愣了,接着匆忙一点头。
坏人不会长成这样。
眉眼如同被浓墨重彩地添了几笔颜色,他笑起时月牙似的一双眼睛略有些上挑,看过来时他因为太薄而显得锐利的唇也不那么让人疏离。
这时他才发现,男人留了一头微卷的中长发,在后脑扎起来,前额的碎发修饰过分冷淡的轮廓,夕阳照得他肩膀一圈毛茸茸的温暖。对方在高原待的时间兴许不算短了,皮肤晒成小麦色,高挺的鼻子两边有点不易察觉的小雀斑,平添几分可爱……
但一时也有点猜不出年纪。
以池念的眼光来看,戴墨镜和面罩时只能算身材不错,下半张脸顶多八分的水平,现在不加修饰的样子放到三里屯,街拍的那些人估计会毫不吝啬朝他猛按快门。
意识到盯着看太过冒犯,他忙不迭地收敛目光。
“……那要去哪儿。”池念问他,也问自己。
男人绕到驾驶座后开门摸了摸方向盘:“没有目的地的话,要不,我带你走?”
带你走,三个字不痛不痒,却戳了一下他柔软的内心深处。
池念:“哎?”
“附近有个还没开发的盐湖,这个时间刚好。”男人示意他关上副驾驶的门,“走吧,我带你去看全世界最美的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