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奚山的电话铃声拯救了他,池念听见奚山“嗯嗯”“好”了几句,他挂了电话,走到浴室门口敲了敲:“池念,你在洗了吗?”
“没有!”差点破音。
奚山:“那你慢慢洗……就,我之前买的东西寄到酒店的,现在人在门口等签收,我先去一下。待会儿就不上来了,洗完下楼,我在大堂等你。”
池念猛地松了口气,答应得异常爽快:“好,你快去吧。”
奚山又叮嘱:“下楼别忘了房卡。”
“知道知道知道,你快去吧,快点。”
虽然搞不懂为什么池念突然催促,可能快递更要紧,没多久,关门的动静回荡在玄关,池念立刻三下五除二脱光了去冲澡。
热水让身心都舒缓活络,等站在镜子前吹头发时,池念已经完全从干旱里缓过来了。
他舔舔嘴唇,从镜子里看自己:
确实比实际年龄更显小的长相,眼睛大、下巴略短所以脸看上去有点偏圆显得可爱幼齿,满身褪不去的学生气。前段时间都不注意打理发型,这会儿才发现刘海已经长得遮住了眉毛,有点影响视线。
奚山的衣服穿着还是显大,抬手时往另一边垮着,露出锁骨。池念往边上拨了拨刘海,手指停顿,轻轻一按自己鼻尖的一颗棕色小痣。
像一粒灰尘,始终黏着他不放。
池念从青春期开始就不喜欢这颗痣,总想等有空就处理了,可它不痛不痒,没照镜子也感觉不到,所以至今没空。
这次找到地方住一定去点了,池念暗下决心。
离开房间时池念的目光在手机上停顿一拍,他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情,吹头发之前去给充上了电。但仍没开机,池念对自己说我只是怕错过重大新闻。
他拔下充到30%电的手机,关门下楼。
奚山没坐,靠着一根柱子等他。池念叫了一声“奚哥”,他就慢吞吞地抬起头,朝池念稍微点了点下巴。
“饿了么?”奚山问,带着他往酒店外走去。
“还行。”池念看他两手空空,“不是说下楼拿快递吗?”
奚山:“给寄存在前台了,非要我亲自签收,烦。”
他的口头禅好像就是“烦”,可池念看来这更接近于一个语气词,因为奚山每次这么说都还带着笑。不洗澡脏死了有点烦,道路颠簸烦,天气太好太坏都烦——除了接电话那次,池念从未觉得他是认真的。
在酒店一通折腾后也没到七点,奚山说已经订好了位置,又去开那辆越野车。
德令哈比池念想象中更接近一个普通城市的样子,行道树多是白杨,有河流经过,商店热闹,行人饭后沿街散步,令人一时记不起这里位于青藏高原。
奚山把车停在街边的车位,招呼他:“到啦。”
这是奚山说的老严烤羊肉店,总店分店隔一条街,两层楼,都人满为患,还没走近先闻到一股足以垂涎三尺的孜然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