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的女声,高跟鞋踩在夜色小路上锋利地响。
一个裹着驼色大衣的女人朝他们走来,近了,池念分辨着女人的特点,试图猜测对方的身份:三十来岁,很年轻,气质不错。但她的眼底疲惫不堪,背的包是某大牌前两年的旧款,衣服、鞋也是名牌,可有些不搭。
像撑着全身的家当争一口气,池念以前见过太多这样的女人,皱起眉,思考她和奚山会是什么关系。
看起来不太像有感情纠葛……吧。
池念正思考,身侧,奚山收敛了和他在一起的全部柔和。
他搂过池念的胳膊不由分说地拽着人要走,竟是毫不理会女人。池念被他带得往前,脚底,两个人的影子纠缠着,被灯光搅散了。
奚山比他高,池念略抬头,他的侧脸紧绷,愤怒盛满了眼睛一触即发。搂住自己的那只手,池念被他捏得感觉到痛,又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只好用力碰奚山的腕骨提醒他:你弄疼我了。
但奚山置若罔闻。
脚步凌乱地走出一段距离,身后高跟鞋紧紧地跟上,女人不服气似的,又喊了一句:“奚山,我知道你能听见!”
她够理直气壮,晚八点夜色渐深,小区里散步回来的人却丝毫没有减少。这一嗓子让花坛边几个闲聊的老太太整齐转头,目光扫过这边的三个人,池念脸通红,暗想她们可能开始分析什么狗血伦理剧了。
“她是谁啊?”池念小声地说,提醒奚山不要在这儿闹。
奚山几乎咬着牙说:“不认识。”
池念知趣闭嘴,明白无论如何奚山现在不会告诉他女人的身份了。他熟悉奚山的反应,是某种负面情绪的应激状态,如同他面对从前阴影。
“先走吧。”
“奚山!”女人几步跑到他们面前,试图去拖奚山,她急得两眼通红,被甩开后不要脸面地带着哭腔,“你到底管不管奚东阳!?”
“不管!”奚山同样大声地吼,抱住池念的动作改为拉着手腕要走。
女人再次被甩在身后,她尖叫着扑过去,不过一切地抓奚山的肩膀不让人走,口不择言:“可那是你亲爹!”
奚山脚步一顿,他转过头直视这女人,对方瞬间噤声。
他有鹰一样的锐利的目光,切开夜空,直直地凝视她最心虚、最软弱的地方。张口说话时,声音也像冰河裂开,不带任何感情。
“奚东阳不配当我亲爹。”奚山说,松开对方,“杨彩,撒泼撒够了吗?”
女人抽噎着说不出话。
“够了就滚。”
说完,奚山全不在意周围或疑问或鄙视的目光,带着人往前走。高跟鞋的声音这次没再跟上,也许那句话真的伤得对方很深。
等进了电梯,奚山低头看池念手腕被自己拽出了印子,连忙放开了,又抬起来仔细看。他的目光重新柔软,朝池念露出很抱歉的表情:“不好意思,我刚才太激动了……回去用红花油再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