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眼皮耷拉,快要失去对外界的感知时,往旁边一歪,随意抓了两把找到熊大,脸在它的肚皮蹭了蹭,也不管什么自己在睡奚山的床了,干脆地沉入梦境。他彻底困成了小猪,脚露在外面,连感冒危险都无暇顾及——
等等。
对啊,他脚不是露在外面么?
但现在浑身上下都温暖,池念动了动,掀开被子去看,脚上的毛绒袜子不知什么时候被自己蹭掉了一只,余下一只挂在脚尖上。
“哎?”池念低声疑惑。
“哎什么哎。”
奚山的声音带着宿醉刚醒的疲倦,手指弹了下池念的后背。池念浑身一抖,从被窝里乱七八糟地挣扎出来。
小壁灯开着,暖黄的光只够照亮一个角落。奚山穿了外套,枕头竖起来垫起后背,正用平板看什么,字密密麻麻的,可能是。他察觉池念的动静后坐得更直一些,手边那杯水被喝了大半。
池念的目光接触到水杯,整个人蓦地清醒了:“啊……那个,都冷透了。”
奚山无所谓地说:“没关系。”
“……我是不是抢了你的被子,我……睡觉好像,很喜欢抢被子。”池念说,脚趾在被窝里不安地动。
奚山笑了笑:“还好啊,你别感冒就行,抱着那么大一只熊肩膀都在外面。”
池念低声抗议了一句“什么啊”,打算下床把预备给奚山吐的脸盆拿回卫生间——见他这样精神十足,八成也不会再有身体不适了。
“去哪儿?”奚山喊住他。
池念莫名其妙地回头,觉得两个人对话越来越奇怪:“把盆放回去啊,然后抱着我的被子回卧室睡觉。”
奚山满脸欲言又止,半晌吞吞吐吐地说:“哦……哦,我以为你想在这边睡。”
暖色壁灯照着他右边侧脸,阴影勾勒出眉眼深邃的轮廓。池念看得有点呆,仿佛回到他们刚遇到的时候。
青海的夏夜也冷。他很久没睡一个好觉了,从梦中醒来的时候奚山侧过脸,与现在如出一辙的角度。那时,朝阳初升,被玻璃车窗的防晒膜过滤了一层,带着暗调的橘色照亮奚山的眼睛,和他嘴角无可奈何的微笑。
但现在奚山没那么从容,他说完那句话,意识到误解了池念,急忙避开池念的眼神,假装镇静地把平板上的网络翻来翻去。
电子书翻页也无声无息的,房间里死寂一片,更衬得奚山的心虚被无限放大。
池念把被子往怀里搂了搂重新放下,反应慢半拍,捡起那个脸盆往门口挪。这种时候说什么都不太对劲,他索性当对话没发生过。
放完脸盆,池念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重新回了奚山的卧室。
既然“以为”他想在这里睡,那他就让奚山的猜想成真好了。反正床那么大,还有一会儿说不定天都亮了要起床了。
能赖多久算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