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南城站在门口,又是想笑,又想叹气。
谁也不知道他自从结婚后每晚都是怎么煎熬的。
但是穆南城知道急不得,在他察觉到萧然对情爱其实很青涩懵懂之后,他就不再急于捅破这层窗户纸。
他的小朋友,值得他用尽一生的耐心去等待,去引导。
床头有一个空玻璃杯,穆南城让人送过来的蜂蜜水已经被他喝完了,小羊羔一点戒心没有,给什么喝什么。
穆南城走过去将他翻了个身,萧然咕哝了一声,甩手“啪”一下打在他的脸上,咯嘣脆响,穆南城被打得一愣,他以为萧然没睡着,小心翼翼地摒着呼吸等了半晌,却见小孩夹着被子把头埋进被子里去,睡得那叫一个沉。
穆南城哭笑不得,头疼地捏着额角。
这孩子终于脑袋灵光了一次,在穆南城做过的那些缺德带冒烟的事情里,这几乎是他最不愿去回想的一件,那是他人生里最阴暗最惨澹的时刻,他想过有一日会向萧然坦白所有,但这件事绝对会被排除在外。
不是他对萧然做了多过分的事,跟他欺负这孩子的其他“光辉”事迹相比,这件事实在小巫见大巫,穆南城介怀的是,当年自己最丑陋最狼狈的模样全都被萧然看到了,那时候孩子小不懂事,现在想起来肯定什么都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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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寒月幽凉,洒下轻而薄的光,淡淡流泻在卧室外的阳台上,透过露出一丝缝隙的窗帘,在房中的地板上拉出细白的一条长线。
床上的两个男子一个呼吸清浅均匀,一个气息急促而凌亂。
许久未曾造访的梦魇突如袭来,穆南城眉峰紧蹙,闭阖的睫毛快速顫抖着,像是被困入大雨滂沱下的蝴蝶,奋力地振动着疲弱而无力的羽翼。
他的呼吸异常沉重,梦游般撑开疲惫而沉重的眼皮。
头顶是疯狂旋转的七彩迷离的霓虹,无数人影在暗室里模糊晦涩的灯光里交织闪烁,一幅幅荒唐淫糜光怪陆离的画面充斥进他的大脑,耳膜被震得要裂开。
闷雷般的重金属音乐,男人放肆的酣笑和女人高亢的尖叫混乱在一起,像是一锅沸腾滚滚的大杂烩。
不知是谁的身体蛇一样试图攀着他,胃部里一阵翻江倒海,他踹开面前的人,跌跌撞撞慌不择路地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