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的考试以英语和行测为主,掺杂了少量几道经济学题目。程毓为了这场考试,提前做了不少准备,题目做起来得心应手。走出考场的刹那,他心里想着,这下算是稳了。
果不其然,半个月后,程毓收到了GZ银行的面试邀请。为了这场面试,程毓特地找李锐借了身西装。李锐是个将近一米九的汉子,膀肥腰圆,他的西装穿在程毓身上,别提多蹩脚。李锐当场便笑了,拉着程毓要带他去商场买身新的,可程毓不肯,他已经欠李锐太多,万万不能再继续欠下去了。
面试官是个三十出头的妇女,行里的人都叫她薇姐。薇姐长得虽不说多标志,却温和亲切,见了程毓便笑着让他坐下。薇姐翻了翻程毓的简历,对他的学历和知识背景很满意,简单的交流后,又觉得程毓是个踏实可靠的孩子,当即下了口头offer,让他回家等邮件。
十一月,程毓正式与ZG银行签了三方协议,只等着入职了。
签完合同的当天下午,程毓买了包烟才回家,一个人在天台上,抽了一整晚。
第17章
叔侄俩的日子平淡而简单。周而复始,日复一日,淅淅沥沥的雨,甩不去的潮湿,和程毓的心情一样,皆是阴郁而苦闷。
有时周宏远会觉得喘不过来气,是在程毓莫名发呆的刹那,在程毓皱紧眉头的顷刻,在无数个彼此辗转难眠的夜晚,在数不尽的心照不宣与缄默不言中。正如同程毓的苦闷无处宣泄,周宏远的压抑同样不得排解。然而,周宏远心里清楚,自己不该这样的。程毓已经为他付出了太多,况且又从有过一言一语的抱怨,他本该毫无怨言。可压抑而无望的气氛,让周宏远几近绝望,他甚至期待着重返学校,只盼望有些许喘息的空间。
然而大多时候,程毓都将自己的情绪收敛的很好,他一如既往的关怀着自己唯一的亲人,对他笑,陪他闹,宽慰他,教育他。程毓是最好的老师,将一门门枯燥的课讲得别开生面,浅显易懂,程毓是最好的家长,给小宏远自己能给出的所有关心与信任。
周宏远有多少次压抑地想逃离,就有多少次渴望在程毓身边一辈子。可他知道,这一切的幸福,都是偷来的,他原没有这样的好运。
十一月中旬,程毓入职了GZ银行。银行里虽管早晨和中午的两顿饭,却无奈周宏远还要吃,所以程毓只得每日早早地起来,替他备好饭菜才去上班。程毓家离银行很远,乘公交至少要两个小时,又有早晚例会要开,是以他每天不到六点就要起床为周宏远准备早饭和午饭。有几个晚上,周宏远看到程毓带着满身疲惫回家,欲言又止,他想告诉程毓,以后不要再给自己做饭了,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相处近半年,程毓是什么脾气性格,周宏远心知肚明,就算再苦再痛,都不会向自己抱怨,就算再难再累,都不会忘记自己作为一个家长的职责。然而,这份责任,本该不属于他。
程毓戴月而归,身心俱疲的他来不及休息,放下公文包就一头扎进厨房里,却在打开锅盖的刹那,看到冒着热气的西红柿炒鸡蛋。程毓心里一紧,当即去寻周宏远,却看到周宏远乖巧的坐在床边温书。
程毓心里净是说不上来的滋味,酸酸地,又有点暖,分不清是那种情绪站了上风。他矛盾着,又困惑着,小步走到卧室,蹲在周宏远身边,小声说,“宏远,叔叔会回来给你做饭的。”言下之意不过是,你还是个小孩子啊,叔叔会照顾你的。
周宏远却摇摇头,“叔叔,你太辛苦了……我已经不小了,以前在老家的时候,也自己做过饭的。”
程毓皱了皱眉头,他本想说,跟我在一起怎么会跟在老家一样,可下一秒钟却生生忍住。他不想提起周宏远的伤心事,也不想戳破这孩子逐渐愈合的伤疤。
周宏远从床上下来,拉着程毓的手,继续说,“叔叔,你快尝尝,虽然不如你做的好吃,不过还是可以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