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明显的变化对面负责人早就注意到,却不管不顾继续倒酒,嘴里仍然不断劝他:“多少年不见?今天必须多喝几杯,不喝够我可不签你这合同。”
顶灯温柔的光线在程声眼里慢慢发烫,中途他扶着椅子晃悠悠站起来,借口说想去趟卫生间,可对面负责人不放他去,非要他全喝完不可。
程声忽然笑了一下,心想学人做生意真难,比他加班赶点窝在办公室里熬通宵赶项目难得多。他眯着眼睛看面前一排酒,刚准备拿起一杯喝完,挨着他的张沉终于忍无可忍,腾地站起来,一句话也没说便拉起他的胳膊挎上自己肩膀,扶着几乎站不稳的程声往门外走,朝一桌人撂下一句:“我们不签了。”
就在张沉扶着他快走出门时,后面忽然传来道声音:“年轻人怎么火气这么大?谁说不签的?”
绷着最后一根理智弦的程声拍拍自己肩上的手,晕乎乎贴着张沉耳朵说:“没事,马上就成事了。”
程声说话一股冲人酒气,张沉皱了皱眉,又把他扶回椅子上坐下,从他包里拿出一沓几乎捏皱的合同,连纸带笔递给对面肥墩墩的负责人。
负责人看了眼斜靠在椅子上的程声,再抬头看看张沉,笑着接过合同和笔,一条条认真读起来,读的过程中不忘和一旁的张沉搭话:“你这小伙子看着可真不像做这行的,从哪儿被程声拐来的?”
问完却没人回话,负责人又笑:“年轻人火这么大不好。”
等全部读完签好,负责人把理好的合同递给一直冷着脸的张沉,话却是对一旁几乎不省人事的程声说:“老程家儿子的事业,肯定要支持一把,做成什么样我也得签。”
张沉接过对面递回来的合同一看,签名处被人画了长长一道横杠。
他在心里笑了一声,自然地拍拍身旁椅子,刚打算扬起来往对面负责人脑门上砸,一旁的程声却好像忽然感应到他要做什么,一把按住他的手,轻微地摇摇头说:“明天还有工作,回去还要和小黄他们开会,算了,算了……”
从酒店出来时已经快十二点,程声被张沉背着下楼,胳膊圈在他脖子上,半梦半醒间告诉他:“刚刚那个人是我爸以前下属,俩人以前闹得很难看,后来他又被调到别的地方,所以今天才这么为难我。其实开门一看是他我就不应该抱着侥幸心理接着往下谈。”
张沉“嗯”了声,没再继续说话,但背在后面圈着程声两条腿的胳膊又往上挪了挪,防止他掉下来。
隔一会儿,程声趴在他肩上苦笑,下巴硌在他肩膀上一抖一抖,有气无力地说:“我怎么什么事也干不成?”
这话让底下张沉也笑了,腾出只手拍拍他脑袋,“你是喝傻了?如果不是他估计签得很爽快。”
趴在他肩上的程声不老实,一会伸手抓他头发,一会胡乱摸他脸,一边摸一边嘟囔:“你说的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