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在想事,一有空就想,专想很虚的东西,想来想去也探不到结果,于是一直想,从小时候想到现在,一个问题足足想了十一年。
张沉就这样边想事边等人,坐了快一个小时才终于把刚换好休闲服的海燕等到。
海燕还是老样子,表面咋咋呼呼,一见张沉就没个正形,拄着拐杖走过来,一把挽上他的胳膊,亲昵得不得了,开口却是问另一个人:“程声呢?他没跟你一起来?我想他了。”
“周末他要回家陪父母。”
“好哇,你故意挑周末来我这儿,就是想把程声占为己有,连我都防!”海燕装模作样打了一下张沉,脸上却挂着兴致很高的表情。她挽着张沉,忽然想到什么,在出门的路上拍了一下他,小声道:“对了,你别让程声再给我介绍男人了,他认识的哪是一般人啊?身份说出来都要把我吓趴下!我寻思人家条件都那么好,怎么可能看得上我这样一个初中毕业的瞎子?你劝劝他,别让他忙活我的事了,我过意不去。”
张沉任她揽着,点头道:“他马上就没法给你介绍了。”
海燕听出不对劲来,“哎”了一声,不大确定地问:“你今天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当然,还是大事。”
张沉怕海燕上下摩托不方便,把车停在按摩店门口,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一路上海燕显得有些忧心忡忡,车上一直抓着张沉的手,好几次想开口问些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到了家里,海燕终于放松了些,她在自家从不用拐杖,熟练地去厨房给他们俩倒了两杯果汁,稳着步子慢悠悠端出来,一杯递给桌前的张沉,自己端起另一杯抿了一小口。
“你说吧,什么大事?”海燕挨着张沉坐下来。
张沉拿起挂在椅背上的包,从里面翻出一只钱包来,又从钱包里抽出两只崭新的卡塞进海燕手里。
海燕蜷着手指在这两张卡面上摸了摸,发觉每一张上面都有一排凸起的数字痕迹,很明显是两张银行卡。
银行卡当然意味着钱,海燕被张沉这个举动吓了一大跳,猛然间收回手,可旁边的张沉却死死按住她的手,把她原本伸展的五根手指一根根合起来,怎么也不准她挣脱。没一会儿,另一只手继续覆在她手背上,像是交付什么东西。
海燕毕竟是个女人,无论如何也挣不过一个铁了心的男人,她试图把被迫攥着银行卡的手往回抽,可惜屡次失败,最后她终于放弃了,任由张沉按着自己的手,问话的语气很不客气:“你给我银行卡干什么?你闲的没事想撒钱不如去救灾,我有手有脚用不着你给我钱!”
这话很冲,张沉的语气却还像往常一样没什么波澜,他把原本握着海燕的手慢慢放开,见她没有松手的意思才回答她:“我要走了,前段时间我把几套房全脱手了。一张卡里存着云城三套卖下来的钱,有一百二十万,另一张卡里是北京一套,有三百万,密码全都已经改成你的生日,你随时可以取。”
海燕攥着银行卡的手心渐渐冒了层汗,她当然不想要张沉的钱,但怎么也做不出把银行卡扔在他身上的事,她知道张沉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保持着原姿势没动,刚刚的气势被彻底浇灭,反而小心翼翼地问:“你……你走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