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老夫人把过脉后,陈大夫眉头很快皱了起来,“老太太所用食单可否交由在下过目?”
含桃立刻铺纸磨墨,在一旁将食单写下来,交到大夫手中,“我们老夫人早年身子有所亏损,这几年来的食单都是严格按照大夫的叮嘱配置,大寒、大热的食物都用得极为谨慎,老太太素日也吃得清淡,昨个用的是庙里的斋饭,我们几个也都吃了,并无不妥之处。”
食单没有问题,陈大夫心下思忖,又问:“药方可在?”
“有的!”摘杏立即找来方子递上。
陈大夫将那药方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两遍,的确是固本培元的方子不错,老太太照着吃了许多年,却又是哪里出了问题?
摘杏方才在山下一路小跑,额头出了层汗,眼下还喘得厉害,忽的想起一桩,赶忙道:“对了!除了这方子上的几味药,还有七娘从王府带回来的红参,之前给京中的大夫瞧过,是益气生血的良药,又是凤夷的贡品,与老太太的汤药并不冲突,反倒相辅相成,奴婢们便依大夫的话,这两日的汤药里都放了两片红参。”
说罢又将那锦盒内的红参也奉上来给陈大夫过目。
陈大夫医术再高明,也不曾见过邻国的贡品,但观这凤夷参的外形、质地和色泽,不难猜出已有上百的年头,的确是难得的珍品。
这红参不似普通山参的土腥气,放在鼻端轻嗅,能嗅到一种特别的香气,应该是只有上等红参才有的香气。
陈大夫大致也能猜出老太太和这姑娘的出身,必不是普通富贵人家,说不准是什么王侯贵胄,否则焉能用得上这样的好东西?
斟酌一番,便叫摘杏将此物收回锦盒中。
沈嫣急得眼眶泛红,偏又说不出话来,只能焦急地对大夫比手势。
陈大夫怔愣了下,才发现这姝色无双的小娘子竟是个哑巴。
云苓见状赶忙替自家姑娘问道:“大夫,我们老夫人到底如何了?”
陈大夫回过神,又斟酌一遍老夫人的脉象,久久才道:“在下初步诊断,只怕是中毒了。”
中毒?
沈嫣心中一凛,立刻想到了梦中柳依依的手段。
这个想法不过转瞬即逝,按照云苓的回话,这几日柳依依自己都焦头烂额,怎有工夫算计到旁人头上,且即便柳依依动了害她的心思,至少在此时,不会绕这么大一个圈子来对付祖母。
不是柳依依,又会是谁?
陈大夫道:“食单和配药都没有问题,那便是叫人暗中钻了空子。”
沈嫣焦急地挥手朝他比划,“祖母中了什么毒,何药可解?”
陈大夫曾四处游历,诊治过的病人很多,其中不乏外地的、言语不通的,也遇到过身患哑疾者,大致看懂了这姑娘的手势,凝眉道:“眼下还只是推测,娘子莫急,在下可先行为老夫人熬制一副解毒汤服下,虽不能助老太太渡过难关,却也能暂缓两日毒性,两日之后可再看情况。”
沈嫣只觉得一盆冷水从头浇透,浑身冰冷,愈发攥紧了衣袖。
她无法理解那句“再看情况”是什么意思,也不敢去想……明明昨日之前的祖母一直好好的,甚至比她想象中还要康健,若不是梦中那一桩,祖母一定能够长命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