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二郎见世子爷没来,不免有些失望,不过世子夫人能来,也不至于让他在外人面前扫脸。
暖塌上摆着五花八门的物件儿,沈二郎放下怀中的蔓姐儿,指着那暖塌上的摆件道:“蔓姐儿喜欢什么就拿什么,去吧!”
蔓姐儿穿着小红袄,打扮得像个福娃娃,摇摇晃晃地走过去,左看看又看看,最终在众人的围观下,捡起了榻上一支毛笔。
满屋子的人见了都笑:“蔓姐儿日后还是个才女呢!二郎可要好好培养!”
沈二郎自然满口答应,二房生意做得好,还以为孩子会拿算盘金珠什么的,没想到是支毛笔,二房日后若能出个爱读书的姐儿,大伙都高兴。
众人说说笑笑好一阵,沈二郎趁着间隙,特意将沈嫣拉到一边,同她说起夫妻和睦的重要性。
“七妹妹,咱们家里属你是最懂事的,和世子爷好好过日子知道么?”
沈嫣欣然颔首,请他放心。
用过午膳后,沈嫣陪老太太回房休息,不禁抿着唇问起自己幼时抓周的场景。
老太太取笑她道:“你挑的是只金簪,那玩意还在听雪堂你母亲的妆匣子放着呢,”说罢眸中难免掠过一丝感伤,怕惹她伤心,便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你娘那时候就说,咱们七娘将来定是个美人坯子,那金簪恰恰又是金蝉的样式,你那二伯非说金蝉招财,说你以后是个小财迷呢。”
沈嫣抿唇笑了笑,抓周时还小,她早就不记得了。
等老太太睡了午觉,便从内室出来,云苓问她:“姑娘回府吗,还是先到棋盘街走走?”
沈嫣想了想,转头先去了听雪堂。
听雪堂空了十几年,依旧被下人打理的井井有条。
不似镇北王府那般肃穆,亭台楼阁都是江南园林的样式,叠石成趣,花木丰茂,比起北方园林的宏伟富丽,坐落在此处的听雪堂更像是清新雅致的江南小调,清淡隽永,细节无不精致。
这是阿娘嫁到北直隶时,由爹爹亲自请来的江南造园大师打造,一花一草甚至都与她在江南的闺阁别无二致。
有时候深爱一个人,并不在于有多少甜言蜜语,而在于他肯不肯为你将从不擅长之事做到极致,爹爹对阿娘便是如此。
一个十几岁提枪上战场的男人,对山水、植株、建筑、造景一窍不通,却能为阿娘做到如此……沈嫣穿过垂花门,心里悲伤的同时也涌进一股暖流,至少她也是在浓烈的爱与期待中出生的,不是吗?
爹娘的遗物都被收在几个红木箱笼内,沈嫣记得小时候她是悄悄翻过的,但是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怕祖母知道她睹物思人又会伤心,只敢偷偷地看一眼就放回。
云苓见她开了尘封的箱笼四处翻找,好奇道:“姑娘在找什么?奴婢帮您一起找。”
说话的功夫,沈嫣已经翻到祖母所说的那只鎏金镶宝的首饰匣子,打开之后,终于在匣内角落里看到那一只累丝金蝉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