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葵被打得五官扭曲,发髻被鞭子抽得散落下来,披头散发趴在地上,嘴里仍旧不断哭喊着:“姑娘饶命啊!奴婢真的不知情啊!”
十几鞭下去,冬葵整片后背都是纵横交错的鞭痕。
云苓厉声道:“还不说就继续打!”
冬葵疼得满头冷汗,脸色苍白如纸,额头的青筋一道道拱起,声音也开始断断续续,有气无力:“没有……奴婢没有……奴婢不认得……”
说完就一动不动了,那小厮拿沾血的鞭子拨开她面颊碎发,抬头向沈嫣道:“七娘,她晕过去了。”
云苓跟着沈嫣许久,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转头请示沈嫣。
沈嫣自从确认那苦石藤的存在,面色就没有再缓和过,沉静的眸光下是暗涌的怒意,即便指甲深深前进掌心皮肉,也感受不到疼。
最接近这种心情的一次,便是在梦中衣衫被抽烂,她拿过将军递给她的剑,在那些恶人身上捅了一刀又一刀。
此时的心情便是如此。
祖母是她最亲的亲人,是她遇到谢危楼之前,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依靠,她不能容许任何人伤害自己两世以来唯一在世的亲人。
对这件事,她不会不了了之,不会饶恕,亦没有一丝丝的同情。
今日她一定要把幕后主使揪出来!
“泼醒,继续打。”
没等云苓转述,沈嫣深深吸了口气,带着沉沉的怒意直视冬葵,几乎是从齿缝间吐出这几个字,她声音很低,也只能做到如此,但也足够让台阶下的众人听清。
所有人都怔住了,她们从来没有见过那素来笑意盈盈的七娘用这般冰冷的口吻说出这样的话,更不知是更诧异于她突然能说话,还是被这样的威厉震慑得不敢动弹更多。
云苓见执鞭的小厮顿在那里,厉声道:“还愣着作什么?没听到姑娘的吩咐么!将人泼醒了,继续打!”
一桶水当头浇下,冬葵很快醒过来,浑身的血迹被冲开,凌乱的发丝黏在脸颊,她还在否认:“不是我,姑娘……”
云苓冷笑:“证据确凿还敢否认,怕是不要命了!你可仔细想好了,姑娘今日撬不开你的嘴,只能将你送到顺天府,顺天府大牢听过吗?剥皮抽筋,样样俱全,可就不是一顿鞭子这般享受了!你是受人指使,替人遭殃,早点招认,也能少受点皮肉之苦!”
冬葵伏在地上剧烈发抖,喉中一片腥甜,血水从耳中流淌出来,浑身血污,皮肉撕裂的感觉让她痛不欲生。
“继续打,打到她肯说为止!”
头顶的声音像催命的符咒,拖着她的身子一点点地往下沉。
又打了十几鞭,仿佛抽干了冬葵满脸的血色,她几乎被打出幻觉,脑海中一直回荡着头顶的那句“受人指使”、“替人遭殃”。
是啊,她不过是个寻常丫鬟,为了旁人许的丁点好处,把自己的命都快作没了,招了吧,招了说不准还有一线生机,她真的要被打死了。
又是一鞭落下,毫不留情地抽打在她的脸颊、耳廓、颈侧,剧烈的疼痛吞噬一切。
她张了张嘴,吐出一口血沫子,终于艰难地开口:“我说……”
沈嫣始终用冷静而审视目光盯着她,抬手,示意那执鞭的小厮退下。
冬葵狼狈地喘着气,哪里还有方才在廊下搜证不得时的趾高气扬,呼吸有进无出地说道:“是……是大……大夫人让奴婢这么做的……”
话音落下,满院的人瞳孔巨震,满眼惶遽。
饶是有过心理准备,沈嫣的心口还是隐隐颤动了一下。
她没有立刻下令,而是目光冷凝地继续问道:“多久了?”
冬葵张开嘴巴,血水就沿着齿缝流了出来,“去年三月……大夫人就让奴婢……在老太太的补药中下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