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一生严明,只要父王在这,他就不可能通过一些手段将人带回来。
只有求父王做主,慢慢地让父王相信,他对阿嫣的喜欢胜过一切,他才能正大光明地将人追回来。
然而这句话就如石沉大海,并没有得到回应。
谢斐抬眸对上谢危楼的眼睛,心中突如其来一阵胆怯,掌心也频频出汗。
“父王,我……我想重新和她在一起,便不会再做从前那些荒唐事,我想从头开始,好好待她,让她慢慢接受自己……”
谢危楼似乎没有听他说什么,只是漫不经心地拿起书案上的文章,“国子监博士宋文对经史子集很有研究,罗栋长于水利、货殖,秦仲亭的字是一绝,有机会向他们好好请教。”
谢斐不知他为何不正面回答,但对于功课上的指导,还是颔首应下,迟疑片刻,又磕磕巴巴地开口:“父王,我同您说的事……”
谢危楼的目光淡淡落在他脸上,看了许久,眸光说不上阴沉,但就是透着一种难言的威压,能将人的筋骨一寸寸地碾碎。
“父……父王,您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谢斐牙关打战,一时有些无所适从。
谢危楼沉默片刻,倒从那双琥珀色的桃花眼中看出另一人的影子。
“没什么,”继而淡漠一笑,“只是坊间传言,说你我父子模样不大相像,本王只是在想,是否当真不太像?”
嗓音凉薄轻慢,却又掷地有声,就连门外侍立的下人都浑身一震。
玉嬷嬷更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今日坊间传闻她也有所耳闻,从前这样的议论并不少见,但都只是一些碎语做不得真,可今日的传言竟分析得像模像样,就连府中下人都在窃窃议论。
这些猜测暗中压下去也就算了,镇北王为何要拿到明面上说?
玉嬷嬷偷偷抬眼,嘴唇发白,紧张地看向那对父子。
“父王……这是何意?”谢斐一时反应不过来。
脑海中再次浮现出玲珑绣坊中父王亲口说的那句,“今日你所拥有的一切,本王都可以尽数拿回。”
谢斐嘴角抽了抽,艰难地扯出个笑来,“坊间胡言乱语,父王不必当真,也许……也许我只是跟母亲长得像呢。”
话音刚落,光线暗处的玉嬷嬷霎时睁大双眼,手掌紧握成拳。
谢斐说完才意识到失言,而面前的男人,面色更是淬出霜雪般的冷意。
这些年他从未在父王面前提及自己的母亲,他能猜到一些,母亲地位低微,恐怕还像太皇太妃说的那样,使了什么手段才和父王有了他。
父王不喜欢她,谢斐也不敢提。
早在幼时,玉嬷嬷就提醒过他,倘若母亲是父王的逆鳞,他这一提,恐怕会令父王想起当年的不愉快,继而迁怒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