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苓心跳都顶到嗓子眼了,谁能想到大半夜的老太太忽然过来。
她能确定镇北王还在里头。
镇北王胆大异常,今日院内只有她一人在廊下值守,巡视的门卒才背过身,这人就悄无声息地从院墙外飞下,甚至当着她的面,就要进自家姑娘的闺房。
云苓自是不肯,天塌下来她也要帮姑娘顶着,她自然也不能高声唤人来,否则不仅会招来门卒,坏了姑娘的名声,她自己的脑袋估计也保不住了。
两人在门外对峙了仅仅一息,云苓顺着他凌厉的目光向下,男人腰间一抹金和一抹蓝立刻抓住眼球,几乎让她瞳孔一震。
姑娘寻不见的小金蝉!
还有那前前后后费了一个月功夫、还险些压箱底的那一枚百福骈臻的香囊,居然挂在镇北王的腰间!
云苓脑海中一触即发地想到,姑娘这些天为这香囊又是欢喜,又是难过,最后还是从箱底取出来认认真真地绣完,原来心里从头至尾牵挂的都是镇北王!
女子给男子绣香囊,其中深意自不必多说。
还有那金蝉,姑娘当日跪在地上苦苦找寻,几乎是哭断了肠,没想到这个小玩意儿竟也在镇北王的手中。
云苓脑海里当时就如炸了个烟花,难道姑娘当真与王爷……她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迷迷糊糊的,就这么将危险的男人放了进去。
生怕男人对姑娘欲行不轨,云苓的耳朵几乎是紧贴着门框,屋里但凡有什么动静,她都能第一时间察觉。
如此,便听到一些不该听的呜咽和喘息。
云苓心急如焚,但姑娘居然也没有叫人,默认了男人所有的逾越。
原本已经被里头的动静刺激得头皮发麻,云苓又岂会料到,几个月都不见得深夜探望姑娘的老太太居然出现在了门口!
云苓自然要替主子遮掩的,一边抬高声量对里头疯狂暗示,一边紧张地劝阻老太太,为姑娘争取时间:“您快回去休息吧,姑娘这有奴婢照看呢……”
老太太起夜时惦记孙女,想起她日日梦魇,醒来时一双眼睛总是红肿,老太太心疼孙女,干脆在寝袍外披了件衣衫,过来瞧瞧她。
夏夜的风还带着暑热,老太太身子还算撑得住。
与此同时,屋内的沈嫣就不大撑得住了。
耳鬓厮磨间的炽热和浓烈在门外动静响起的瞬间荡然一空。
沈嫣紧张得双耳轰鸣,心跳如擂鼓,在大脑极度的空白中慌乱收拾床铺,一路铺平抓皱的被褥,试图制造屋内并无可疑人等的假象。
直到掸被的手碰到过不去的障碍——某人的手肘。
她顺着这道障碍抬眸往上瞧,两厢沉默,四目相对,她眼底的震惊甚至多过方才的慌乱。
你为什么还在?
你这时候不应该凭奸夫的自觉仓皇逃窜,或者像平时神出鬼没的那样,突然消失吗?
以及,你为什么还能如此淡定?
谢危楼无奈地看着她,又扫了一眼这间密不透风的屋子,“你该不会真的认为,我有上天遁地的本事吧?”
沈嫣目瞪口呆:“……”
谢危楼闲适地掸了掸衣袍上的褶皱,压低声音笑道:“横竖我也是即日便要来提亲的,不如趁此机会,与你祖母见上一见。”
屋外的对话还在继续,已经明显感觉到云苓编不下去了,沈嫣心脏一紧再紧,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她想象中祖母与谢危楼的正式见面,至少应该是堂堂正正、大大方方、彬彬有礼地上门说明来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衣衫凌乱、偷香窃玉、暗通款曲的时候被捉奸在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