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不见的祖孙三人坐在一张桌子上总有说不尽的话,一面用膳,一面叙旧。
老太太说了些家里的事情,可一提起王氏,心里便郁气难消,沈溆便主动绕开话题,说起这一年多以来在湘南的经历。
不一会,小厨房加了几道湘菜端上来,正合沈溆的口味,“没想到回京还能吃到我们永州的菜。”
老太太扑哧一声笑出来:“瞧瞧,张口闭口就是永州,上京城就不是你的家了?”
沈溆也笑道:“当然是娘在哪里,我的家便在哪里,永州再好也不是故乡呀。”
老太太一向吃得清淡,但沈溆记得侄女是能吃些辣味的,便指了指那道血鸭和鲶鱼,“阿嫣也尝尝看。”
老太太瞧她就要往沈嫣碗中夹菜,赶忙劝阻:“你可别让她吃辣,自打入了夏,这丫头便一直上火,喝了药也不见好。”
沈嫣一口茶呛在喉咙里,没忍住连咳几声,一旁的云苓见状,忙上来给她拍背。
这几日药膳房熬煮的上火汤药都是云苓偷偷倒的,只有云苓知晓,姑娘压根不是什么上火,而是被镇北王欺负得太狠。只要镇北王夜间过来,翌日姑娘一定会“上火”。
姑娘的嘴唇太过娇嫩,哪里禁得住男人那般磋磨,云苓没法子,只得备些护唇的香膏给姑娘时时擦着,但那些香膏最后都被镇北王吃了。
待沈嫣停下咳嗽,沈溆看向她:“大夫怎么说,这哑疾到底因何而起,又如何突然痊愈,往后可有什么拘忌?”
沈嫣便将见玄尘一事说与沈溆听,后者与众人一样,心下都觉得大概是三爷夫妇的死因大白,刺激了沈嫣的语言能力。
沈嫣说罢看向老太太,斟酌着道:“昨日出门遇上镇北王,他说等水陆法会那几日,带我再去见一次玄尘大师,看看恢复得如何。”
她心里有鬼,原本只想着到玉佛寺,借与江幼年在一处时,跟着谢危楼过去一趟,但为了给某人在老太太跟前刷脸,还是决定将此事告诉了老太太。
老太太果然很高兴:“玄尘大师医术高明,寻常人难得一见,有他替你复诊,祖母也能放心,这几回也多亏了镇北王,你嘴巴放甜些,来日请他过府坐坐,他国事繁忙,来不来是一回事,咱们的礼数不能少。”
沈嫣抿了抿唇,颔首应下,白皙的面颊透出淡淡的绯色。
她不敢说多,讪讪垂下头,却没能逃过沈溆的眼睛。
沈溆整日与姑娘们接触,从沈嫣一颦一笑中轻易察觉出了女儿家的娇羞,她非常清楚这代表着什么,但她果断掐灭了那个念头。
那可是镇北王,侄女的公爹,沈溆只当她是在外男面前不好意思,才会表露这样的姿态。
她拨了拨碗里的铜勺,想着侄女对前夫也已经释怀,便也不避讳什么,有些感慨地说道:“世子爷心思太野,不堪托付,没成想你这公爹倒是个有情有义之人。阿嫣,你日后有什么打算么?”
沈嫣还没说话,老太太就抢着道:“她眼光挑着呢,要嫁个像她爹爹那样的将军呐。”
“祖母……”沈嫣霎时羞红了脸,抬眼瞄老太太,又瞥一眼姑母,攥着银筷的手都不知所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