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终是一声长叹:“贫僧这一生,有三大过。”
……
赶了半日马车,心想世子爷也累了,凌安一抬眼就看到那拎着茶壶的小沙弥,伸手将人招过来,往他手里塞了一锭碎银。
“小师父,这茶我们要了,先送到我们世子爷房内。”
小沙弥犹豫了一下,便将茶水递给了凌安,横竖他再走一趟便是,江家贵人那处也耽搁不了几时。
谢斐进了屋子,凌安也提着茶壶紧跟着进去。
躲在暗处的玉嬷嬷双目登时瞪圆,面上大骇,心口一时剧烈跳动起来。
这茶若是被世子爷喝了……势必要去找沈嫣解决的。
想到这里,玉嬷嬷默默抓紧了廊柱。
她极力怂恿谢斐今日入寺,便是想抓住最后的机会孤注一掷,用催-情-药让沈嫣再次失-身于他,两人重新有了夫妻之实,到时候镇北王顾及两家颜面,也会让谢斐重新迎娶沈嫣过府。
玉嬷嬷做了两手准备,那药是给屋内三个姑娘准备的,沈嫣若是不肯,另外两个姑娘也能留作后手。
尤其是程家姑娘。
玉嬷嬷也是女人,能看出她微妙的心思,若是对谢斐毫无感情,又岂会背着自己闺中好友屡屡向谢斐透露消息?
程楚云传来消息那日,玉嬷嬷还试探地在谢斐面前提了一句“昌平伯家的小姐倒是不错”,可谢斐却像压根没听到似的,满心满眼装的都是沈嫣。
其实三个姑娘里,江幼年才是玉嬷嬷的上策,她的出身比沈嫣更加贵重,若是她与谢斐成了,镇北王定要给阳陵侯和宫中的皇后娘娘一个交代,别说他不想认儿子,到时候恐怕还要逼着谢斐娶她呢。
沈嫣是中策,而程楚云再不济,那也是伯府的千金,无论谢斐与哪一个好,镇北王都不能逃避责任。
出了这等丑事,镇北王自不能在这个档口将儿子扫地出门,否则不但累及自己的名声,还会同时得罪三家高门。
这是玉嬷嬷破釜沉舟的对策,即便镇北王将来大发雷霆,却也是她能想到的唯一可以帮到谢斐的办法。
可现在,那壶茶进了谢斐的屋子!
玉嬷嬷紧紧盯着那扇门。
尽管知道无论谢斐主动或那三女主动,到最后都是镇北王出来承担后果,但此举势必加深镇北王对这个儿子的厌恶。
余下的药量已经不足以药倒三人,那小沙弥再蠢也骗不了第二次,而玉嬷嬷更不可能将谢斐屋内的茶水取出来,那样一定会暴露自己。
她在脑海中飞速地思索着,目光倏忽定格在院中央烟熏火燎的铸铜香鼎,袅袅白烟从中溢出,玉嬷嬷目光骤然一亮。
趁四下无人时,假意添香,将剩余的催-情-药一并扔进炉火之中。
有这铜炉混淆视听,谁也不能空口无凭说是世子爷的过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