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气死我了!”简常彻大叫一声,惊起树梢“哗啦啦”几只乌鸦。
知道他恐惧亲密关系就别那么黏人啊!他一脚踢飞了路边的小石子,知道他恐惧亲密关系就别逼那么紧啊。
早知道就不该跟着回来的,他后悔不已。
简常彻把路边大大小小方方圆圆的石头全都踹了一个遍,以发泄心中浊气,随即他很快开始懊丧 宗迟最后看起来似乎很受伤的样子,难道自己说话真的太重了?
可他说的难道不对?最初在荷尔蒙的化学作用下莫名滚了床单,但之后两人很快也因为争执没了来往。若非因为宗迟奶奶不幸离世,若非宗迟因为亲不待而尝试着通过完成他人遗愿来自我救赎,两人的羁绊到那也就结束了。
他实在想不通,宗迟有什么理由和他在一起?他既不富有,也不英俊,没有才华,甚至连性格也沉闷。他不会说话,不会表达,也不善于处理情绪 不管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从小长到大,他只知道露出敏感脆弱就会成为把柄,会成为破绽,只有连牙带血一起吞掉才能存活。
想来想去,宗迟离开豪华公寓来到破烂筒子楼不过是因为寂寞,因为长夜漫漫,因为没有其他更好选择,绝不是,绝不是因为他。
简常彻沮丧地蹲下身 为什么会这样,虽然不是第一次谈恋爱,但他发觉自己正在面临某种人生第一次经历的苦恼。
他抬起头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并不知道现在在哪,手机信号弱,空白页面加载了半天之后干脆没电关机了。他茫然地瞧着自己跑来的路上,空空荡荡,没有宗迟,连条野狗都没有。
知道他恐惧亲密关系,就逼得再紧一点啊。
冬季白日短暂,简常彻在田埂边坐到带来的半包烟全部抽完,日头已经斜成橙红色。他就着烟乱七八糟地想了一大堆事,到最后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想明白。这个点儿宗迟应该已经回到家里准备参加晚宴,简常彻只得不情不愿地顺着原路往回走。他脑子混沌,打算找个地方充上电,再顺地图摸回酒店,趁着宗迟吃完饭之前就打包遛走,其他的……就等回家再说吧。
当然,如果宗迟还会去他家的话。
简常彻好容易逮住一个路边的本地人,问清回酒店的路,揣着兜耸着肩膀,拖拖拉拉地溜达。他穿过酒店大厅,抱着胳膊站在电梯里,看着光滑镜面上反射出来的阴沉人脸,像是瞪仇人一样瞪着镜中自己。
九楼灯亮,电梯门一打开,他对上了宗迟愕然的脸。
“你他妈跑哪去了!”
简常彻尚未反应过来,宗迟已经一把捏住他的胳膊将他拽了出来,怒吼道:“为什么不接电话!”
“我,手机没电了。”简常彻茫然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