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的一个周末,隔壁的莫黎也摸着琴声找了过来。
站在房间门口的时候,莫黎还被他有模有样的琴声震慑了一下。
等他一曲弹毕,莫黎才鼓掌出声,“你最近不见人影,就是在忙这个?”
竹马好像是夸,但重音却落在了“不见人影”四个字上。
唐纳一听就知道对方故意,皱皱鼻子跟人示威,“你之前躲着我的时候,怎么不这样说自己?”
“那怎么办?”莫黎问。
唐纳回:“先扯平吧!”
小学鸡似的翻旧账就这么扯平了。
唐纳少年心性,最近苦练贝斯刚有成效,就急着给竹马炫耀,忙拍了拍床边的位置,示意对方坐下听。
莫黎也很配合,像个认真听小孩炫耀成绩的大人,专注地欣赏唐纳弹琴。
贝斯相比于吉他,算得上是小众乐器。
它之所以小众,是因为在演奏中,以低音辅助为主,不容易像吉他那样弹出令人耳熟的主旋律,因此很容易被人忽略。
但唐纳真的抱着贝斯学过之后,才发现,什么叫做乐队的“地基”。
缺少了贝斯低音的摇滚曲,听起来就完全失了灵魂。
他很喜欢贝斯那种低沉的、钢铁般稳重的音质。
像是音乐的骨骼,引导乐曲的节奏,叩问着听众的听觉。
唐纳相信,虽然贝斯在这首歌中负责的声部,不足以让竹马听出这到底是什么歌……
但自己愈发熟练的节奏和手势切换,一定也能让竹马随贝斯律动。
一曲弹完,唐纳抬眼去看竹马。
只见对方虽然没有律动,但显然也是被琴声吸引入了迷。
否则,莫黎怎么会着魔似的伸出手指,停在距离他手指咫尺的位置呢?
唐纳一低头,见自己的手指微曲着放在弦上,因手势看起来更显指节修长骨节清晰。
哦。
唐纳小惊了一下。
难怪说弹琴可以吸引目光,原来手指摆在弦上这么好看?
“花,你也想学贝斯吗?”唐纳忙问。
冷不丁听到他出声,莫黎吓得一颤,丢魂似的,也不知答应了什么,就“哦”了一声。
唐纳立刻把琴塞到莫黎怀里,然后爬上床,绕到对方的背后。
他一双手臂从竹马的肩臂边伸出,看起来就像是个把人环抱住的姿势。
莫黎浑身都僵硬了。
唐纳探头下去的时候,甚至都感受不到对方的呼吸了。
“花?”唐纳转头看竹马,“弹贝斯不用屏息哦!”
侧头跟人说话,他的气息难免喷洒在莫黎的耳侧,导致竹马倒抽一口气,脸憋得发红。
“花我可以碰你吗?”
“碰?”一出声,莫黎剧烈喘了一声,有些惊慌,“要怎么碰?”
“就是帮你摆姿势。”唐纳无辜地眨着眼,“但你之前说不让我碰你,所以我要经过你的同意。”
“摆姿势……”莫黎无奈地重复着,耳朵红得不像话,“你琴都塞过来了,这不是先斩后奏么?”
“那我就当你同意啦!”
“嗯……”
唐纳的手立刻伸下去,直朝莫黎的大腿袭去。
“干什么?”莫黎呼吸再次一滞,一伸手直接握住身后人的手。
唐纳解释:“摆姿势。”
“你……”莫黎有些为难,“你轻点,不对,你重点。”
“到底要轻还是重?”
“重。”莫黎肯定道。
毕竟这家伙手本来就软,万一再轻一点撩一点……
后果不堪设想。
唐纳闻言重重发力,将莫黎左腿压低,右膝微微抬高。
将贝斯顺势架入竹马的怀里,这样,身体的姿势就基本摆好了。
姿势摆完,唐纳却没就此收手。
他手臂贴着莫黎的手臂,手心扣着莫黎的手背,两双手皆十指压触,是一个随时可以指导对方指法的状态。
他的呼吸就在他的耳侧。
他说话时,声音会落在他的锁骨上,激得人后脊发麻。
莫黎感觉自己的肢体僵化成了木偶。
自己在唐纳的指尖受操控,一举一动皆顺着对方的心意行动。
很快,莫黎又感觉自己的脑子也僵化成了木头。
他听不见唐纳说了什么,只感觉得到,对方耳边的碎发时不时勾着自己的鬓角,和自己的头发缠在一起。
唐纳的侧脸,偶尔会和他贴上。
每次相贴,莫黎的心就被那柔软的触觉,雷击般轰得六神无主。
“……花?花!”
唐纳叫了好几声,才唤回了他的魂。
“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唐纳问他。
莫黎张张嘴,本想说“没事”,说出口的却是破碎又低哑的“啊”。
“什么?”唐纳当然没听懂。
莫黎却受不了,从人怀里钻出来,把琴往床上一丢,说:“我先回去了。”
“这就回去了?”
“明天见。”
离开了唐纳的房间,莫黎才找回了自己呼吸的频率。
他捂着自己狂跳的心口,无声地抱怨着:
要了命了。
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