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琅本待推辞,但念及自己打听妖潮的行为已落他人之眼,若是拒绝恐怕被看出端倪,便假意应允,另一厢则暗暗决定待深入北荒之后再托辞离去,如此便跟着那宝号主事到了此处落脚,等宝号雇请的人手齐备了再一道往北。
那宝号主事待他倒也十分客气,请他到了这一处院落,便道:“谢道友且暂在此歇息片刻,稍后待人手齐备,贫道再来相请。”
谢琅当时不疑有他,一脚便踏入了院门,只是尚在院中还未进屋,心里便升起了一种古怪的感觉。
不对劲。
他四下打量,这一处乃是宝号置下的产业,房舍轩敞大气,布置亦不失华丽,看起来并无异样。不过修道之人,灵觉敏感,既然察觉古怪之处,那便是真有不妥之处,只他一时看不出来,这不妥之处究竟在哪里。他不觉凝眉沉思,转着圈地打量四周,仍旧捉摸不定——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呢?
“嗥~”
云虺挂在他脖子上,鼻间喷出一道细长的云雾,一股浓郁的酒香随之散发出来。
谢琅叫这酒香一激,醒过神来,低头一看,果然就见手里拎着的酒壶已经空空如也,顿时:“……”
当初他不过偶然兴起,叫这云虺尝了一口酒,谁知它竟就此爱上了这般壶中滋味,日日缠着要喝酒,这些时日过去,叫他的藏酒现今都有些捉襟见肘的感觉。
“嗥~”云虺又叫了一声,抬头蹭了蹭他的下巴,讨酒之意十分明显。
谢琅将酒壶收起来,随手撸了撸它的脑袋,“别喝了酒爷,我有一种不妙的预感,恐怕我们两个是中了圈套了。”
“嗥!”云虺见他没有再拿酒出来,那一双竖瞳顿时瞪了起来,“嗥”的一声,用尾巴用力抽打他的肩膀,鼻间涌出的云雾更多更急,在周围绕了一圈。
“闹也没用,不能喝就是不能喝……”谢琅嘴里一边嘀咕,一边仍旧四处打量,脚下却停了下来。云虺喷出来的云雾将他的视线遮挡了部分,周围的草木、假山、连廊等便有些影影绰绰起来,然则这般景象却叫他脑中忽然一醒。
是了,阵法。怪不得他总感觉有些古怪,原来这院落乃是个阵法。
他已入得阵中,虽则此时看到的景象并无异样,但若是想要回头踏出院门,恐怕眼前的景象就会大变——又或者,他此时看到的门早已经不是进来的那一个了。
“终日打雁却教雁啄了眼,这番属实大意了……”谢琅喃喃,一边取出水尖刺,又抬头看了看天空,试图确定方位……然后就被讨不到酒的云虺愤怒地扇了一翅膀。
谢琅叹了口气,把它撸下来往怀里强硬地抱着:“……省点心啊酒爷,要出不去的话,当心叫人抓了拿去下酒。”
“嗥~”云虺挣扎无果,肥短的身躯骤然拉伸拔长起来,眨眼间就将这院落充塞得满满当当,而后威风凛凛地将长尾一摆,冲着谢琅喷了一口气,霎时间就有一团掺和着淡淡酒香的云雾将他笼罩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