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剑势可劈山裂石,但斩在面前这老者颈上,却只如微风拂过,连一茎白发都未能斩断。不过这也并没有什么大不了,刹那的微讶后,他毫不停顿,剑势再起,却叫陆丰拉住了手。
他一扭头,疑惑地:“师父?”
面前这老者乍一出现,他就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恶意,冰冷刺骨,激得眉心的识人蛊都剧烈颤动起来。他毫不怀疑,此人若有机会,一定会对他狠下杀手,师父为什么不叫他出手?
——他却没注意到,他唤出“师父”之时,老者浑身一颤,登时瞪大了眼睛,惊疑不定地盯着陆丰。
“傻七官儿。”陆丰语气温和,旁若无人地教徒:“此人看着虽然不起眼,可也有出窍修为,便是站在那里叫你拿剑砍,你也伤不了他分毫。”
“……”亓官睁大眼睛,转过脸来,仔细看了一看,这人竟是出窍期修士?
玄门在外行走的多是金丹及筑基修士,修为若及元婴,便多在宗门内潜修,出窍乃至分神修士就更为少见,亓官虽知此人修为高强,也没有料想到,对方竟然会是一个出窍期修士。
那人一条胳膊耷拉,听得陆丰一语道破自己的修为,终于开了口,嘶声道:“贫道秋山平。”他定定地盯着陆丰,仿佛在确认真假,“请恕贫道眼拙,敢问……可是元禄剑君当面?”
然而陆丰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只瞧着亓官的发顶,抬手替他理了理调皮跑出来的发丝,神情语气俱是淡淡:“秋山平又是哪家的后辈?”
秋山平的脸色顿时一变。
玄门中能修至元婴的修士都不算多,出窍期修士更是稀少,放在往日,秋山平的名号拿出去自然是响当当的一面招牌,但此时对方故作不知,便是一重羞辱。
更叫他难堪的是,他的辈分实则比陆丰还高,当年陆丰尚是黄口小儿,他便已臻入出窍境界,然则陆丰以数百岁之龄修得分神——或许现在已经是大乘修士,他却蹉跎了数百年,至今仍未摸到分神的门槛,如今对方言语中将他当做后生晚辈,便是第二重羞辱。
出窍期修士凤毛麟角,不论到哪里都备受尊崇,秋山平已经许久未曾对人低过头了,然而此时他一条手臂被废,就是想强硬也强硬不起来,更何况,他原本目的不善,心底发虚,便是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憋了半晌,终究还是咬牙道:“……剑君明鉴,贫道师从妙真人,而今忝为宝号长老。”
“妙真人姚玉虽止步分神,倒也算得一时豪杰,谁知后辈却如此不堪。”陆丰此时方半抬眼皮,扫了秋山平一眼,“先是威吓全城修士,又不分青红皂白当街抓人,秋长老真好大的威风。”
秋山平脸色阵红阵白,一张老脸挂不住,几欲掉头就走,却迫于陆丰的修为,并不敢离开,只能当做没有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