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宜怒视着他,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落入了对方的圈套。
男人沉默了片刻,又继续道:“我们之间可能有误会,你若是为了那个女人,我可以保证,兄弟几个绝不会再去找她麻烦。如果你愿意跟我们合作,我保证,往后的好处绝对少不了你的。”
沈宜早已经猜到,他们想要拉拢他。也对,有了他这么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往后办事,方便何止一二。
沈宜不禁冷笑,别说他现在没办法和他们沟通交流,就是可以,他也绝对不会同流合污。
他没有说话,只是担忧地看着躺了一地的蛇群,脑子却在飞速旋转。
老大凝视着毫无动静的四周,终于沉下了脸,“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我们无情了,要培养这么一圈听话的蛇,也不容易吧?”
他朝着老九扬了扬下巴,眼睛却眨也不眨地盯着前方的空气。
老九咧开嘴哼笑一声,恶意盈满了他圆睁的眼睛,下一刻,他猛地举起手中的刀,朝着身边的一条蛇刺了下去。
沈宜一惊,不要......
电光火石间,旁边猛地飞射而来一条青蛇,直直咬上了老九的手腕。
老九顿时惨叫起来,刀子砰地落在地上。
一条竹叶青像一条绳索一般紧紧缠绕在老九的手腕上,勒出道道淤痕,尖利的牙齿深入皮肉。
沈宜蓦地瞪大了眼睛,是小青!
“撒雄黄,快撒雄黄!”有人吼道。
老四匆忙从兜里掏出雄黄,不要钱似的往小青身上撒去。
瞬间,小青和老九就像是掉进了雄黄堆里,满身都是黄橙橙一片。
小青狠狠地咬住不松口,尖利的牙埋进老九的肉里。它赤红着眼睛,充满了仇恨。
但是,它终究抵不过本能,雄黄很快发挥了作用,它渐渐感到了无力,眼皮开始不可控制地耷拉下去,尾巴也慢慢松弛下去。
终于,它被人掐住七寸,猛地甩在了地上,和它的同伴们,一起躺在了斑驳的土地上。
老九喘着粗气,腮帮子紧紧甭起,脸上的肌肉因为疼痛不住抖动。
他摸了摸手腕上的血印子,忽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刀子,朝着小青走过去。
他举起了刀子,刀尖闪着寒光,对准了小青的七寸。
老大眉间微微一拧,却并没有阻止,他在等,等那个藏在暗处的人说话。
小青无力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咬我?你他妈的敢咬劳资?”老九咆哮着。
沈宜瞪着血红的眼睛,心脏仿佛被看不见的手紧紧抓住,刺痛不住蔓延而上。
不,住手,快住手……
他猛地跳起来,飞扑而去。
这时,一个身影忽地从茂密地草丛里钻出来,先他一步猛地扑向了老九。
老九本就是半蹲着,重心不稳,猝不及防之下,竟被推得一个趔趄,刀子一歪,擦过小青的脖子,插在了地上。
沈宜定睛看去,竟然是杨雪宁。
“你怎么过来了?”沈宜怒吼一声。
这时,杨雪宁已经将小青捡起来,小心地藏进了怀里。
她没有回答沈宜,只是咬着牙,恶狠狠地瞪着那群人。
“你们谁都不准动,不然我杀了你们。”
杨雪宁手里举着长棍,竟有种一人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沈宜瞪大眼睛看着她,她纤瘦的身子挡在蛇群前面,明明那么狼狈,连身子都在微微的颤抖,但那双眼睛,亮如明辉。那双脚,像是生根了一般,牢牢踩在地上,不肯挪动分豪。
老大转动着指间,刀子在手中飞舞,雪亮的刀光划出一道道刺目的光影。
他冷笑地看着杨雪宁,“好啊,自投罗网来了,也不用咱们去找了。”
他眯起眼睛,最后扫了眼空荡荡的前方,眼眸里流露出几分遗憾。终于,他撕开了他伪装的皮囊,露出了他残暴的一面。
或许他知道,想要收拢沈宜,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他阴沉着脸,不带一丝感情地下了命令:“杀了她!”
杨雪宁蓦地瞪大眼睛,眼眸里浮起了几分惊恐。怎么会?他们不是要活捉折磨她吗?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是她想错了?
“别过来,都别过来!”
杨雪宁拼命挥舞着长棍,但如何敌得过这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很快,她就被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老五拎着长刀,目露冷光,大踏步走过来。
刀尖贴着她的脸,冰冷刺骨。
“本来你可以逃出去的,谁叫你自不量力呢?为了几条蛇自投罗网,真是蠢得无药可救。你死了,可别怪我们,要怪就怪你自己生得太蠢。”
沈宜从未有一刻像此时一般愤怒,血液几乎要冲破他的血管,爆裂而出。
有一股力量在身体里冲刷着,蓬勃着,他猛地扬起脖子,怒嚎着发出了一声几乎震撼天地的厉啸。
一声长鸣仿佛耗尽了他所有的力量,他浑身泄力一般倒在了地上,连羽毛尖都在轻微地颤抖。
霎时,漫山树木哗然,碎石滚落。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仿佛闷雷滚滚。
众人有些惊愕地抬头,一股风雨欲来的躁动压迫着他们。
“怎......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下一刻,尖利的鸟啸传来,一声又一声,一重又一重。
黑压压的鸟群像离弦的箭飞驰而来,他们像是一张黑色的大网,铺天盖地,从天而降。
众人顿时大惊失色,转身便要逃。
尖利的鸟喙像钻头一般叼啄而来,扇动的翅膀如同巨掌一般,惊天动地拍在他们的脸上。
众人怒嚎着挥舞着刀子。
有鸟儿受伤掉落在地,又有无数的鸟儿飞扑而上,填补空缺。
众人尖叫着,惨嚎着,鲜血飞溅,星星点点地落在草叶上。
杨雪宁惊恐地将地上的蛇群全部揽在一起,抱着爬向一边,随后目瞪口呆地看着仿佛电影特效场景一般骇人的一幕。
“快,快上车!”
几人忍着钻心的疼痛,一边厮杀,一边艰难地钻进了车里,鸟群跗骨之蛆一般贴上车门,车窗玻璃迅速关上。
车子启动,油门轰轰作响。
很快,失去目标的鸟群发疯一般砸向挡风玻璃,只片刻,就将车子覆盖成黑压压的一片。
车子毫无目的地向前开了一段,又蓦地停下,在地上拉出长长的一道车轮痕迹。
他们,已经成了巨网中的猎物,再也无路可逃。
安静的盘石山路上,几辆汽车疾驰而过,将飞扬的尘土迅速抛洒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