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费洛蒙抑制剂,足够撑到你离开,至于信任,”约书亚诚恳又急切地说,接着,他像想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抖了一下,“大猫喜欢扑蝴蝶玩。”
风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正当约书亚以为跟他接头那人给的信息不对的时候,风声竟然露出了一个笑容。
约书亚从来没见过风声笑,准确地说,他从没见过风声这么轻松温柔的笑,风声洗脑杀人的时候露出的那种狞笑在他看来已经连正常的表情都不算了。他就像想到什么愉快的事情一样自然地笑了出来,洁白的牙齿在黑暗中隐有轮廓。
风声起身,把他也拉了起来:“现在走吗?”
联邦的小型隐身飞船就停在哨兵塔远处的钟楼边,如果离哨兵塔太近,那些鼻子比狗还灵的向导很容易发现他们,多少抑制素都没用。
繁华的城市好就好在密集的高层建筑群,落脚点多,风声往钟楼顶部跑也不费事,只是需要背着吓得紧紧地抓着他的约书亚,有点吃力,等赶到钟楼,他已经出了一身汗。
风声的心重重一沉,他的手一松,约书亚惊吓过度的身体就从他背上滑下来,软软地瘫在地上。
查尔斯被人摁着双臂单膝跪在地上,脖子上插着一根细小的针管,大概是扎针的人太粗鲁,他白皙修长的脖颈上流下一道细细的血线,弄脏了洁白挺括的衬衣。即使是在这种狼狈至极的情况下,查尔斯依然俊美得要命,甚至因为狼狈多了一分邪气与脆弱的美,那碧绿的眼睛从凌乱的发丝下抬起来看他,暗沉沉的眼眸看了地上的约书亚一眼,幽幽地看向风声。
风声扭过头,银雀正从飞船上跑下来,长高了的少年扑过来一把抱住他,喜极而泣。银雀失而复得,情绪激动得厉害,互斥的向导素几乎呛了他一个跟头,他的身体本能地想起排异期那些陌生向导素给他带来的剧痛与折磨,风烬差点抑制不住把银雀推开的冲动,他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在银雀背上拍了拍。
他能感觉查尔斯的目光在背后钩子一样勾在他背上,几乎让他感受到实质性的痛意。可能是由于那根针剂的原因,空气里属于查尔斯的向导素少得可怜,让风声本能地感受到了一丝不安全感。风声的小指在发麻,没人知道他这个习惯,极度紧张的时候,他的小指就会一直发麻。
他在担心查尔斯的处境,风声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担心查尔斯落在联邦人手里,会受到什么样的对待。
他是查尔斯的哨兵,他们最终链接了。风声在此刻反而更加清楚而有感情地意识到,他已经是查尔斯的哨兵了。风声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查尔斯对他露出了哀求和脆弱紧张的神色,虽然他清楚地知道查尔斯根本不是这样的人,他只是在跟自己做戏,但风声还是产生了一种类似于难过愤怒的感情。
更可怕的是,他的愤怒指向昔日的战友。
“你们打算怎么处置他?”风声问。
银雀斜了查尔斯一眼,透出厌恶与仇视的神色:“随便找个高处丢下去。”
风声顿了顿:“他是帝国的王太子,你会挑起大战的。”
银雀的头猛地转了过来,直勾勾地看着风声,他和查尔斯有一点很像,那就是两个人的眼神都很强烈。风声的小指不自觉地麻了麻,坦然地看着银雀,但并肩作战好几年,银雀了解他就像了解自己的掌纹,风声只能赌一把银雀猜不对自己这么说的原因。他还是有点把握的,毕竟彼此精神链接过好几年,银雀有多了解风声,风声就有多了解银雀。他虽然大多时候很敏感,但在某些情况下,他是可以让自己变迟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