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枞顺着他的意,突兀地绽出一个笑来。那黑得过于纯粹的双眼仍是茫然无焦的,像是深远寂静的无垠夜空,难以寻到边界和尽头。
可这么凛冽的一双眼,竟在笑起来时,会露出浅浅的卧蚕,将冷冽裹上一层浅淡的柔和。
只是他并不常笑,竟没人注意过。
宋澄有一瞬间的失神。
他扶着薛枞的双肩,令他无处可逃地直面自己如今的形貌。四壁都是镜子,薛枞只瞥了一眼,就垂下视线,他甚至徒劳地抬手将眼睛捂住。
他屈辱极了,可这屈辱之外,却是恐惧。
这样的相似令他绝望,令他再一次重复地责问命运 连他也觉得,活下来的不该是自己。
他不自知地扯了扯自己的衣领,下意识地想要脱掉,却被宋澄按住。
这条颜色雪白的长裙,更接近婚纱的质地,没有夸张的蕾丝和修饰,只有一些精细的暗纹,是很简约的剪裁,不算贴身,只稍微束了腰。它的质地极好,应当是很昂贵的面料,裙摆不算太长,恰好露出薛枞略嫌纤细的脚踝。
连宋澄都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会替他换上这样的装束。
“关上灯。”
薛枞是咬着牙将话说完的。
可他没料到,宋澄竟真的伸手按下了开关。
房间里一片漆黑,那些令薛枞心神不宁的一切全都隐没于黑暗。
宋澄将头埋在他的右肩。
得益于常年的训练,薛枞的肩颈线条十分优越。他的肩线平且直,脖颈纤长。
即使什么也看不见,宋澄也知道自己目光所及之处,应当是怎样勾起人心底欲望的一对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