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去厨房看了一圈,还好该有的灶台和冰箱都一应俱全,水电气也是正常供应的。
“你就住在……这样的地方?”沈安的声音难掩颤抖。他知道薛枞的工作能力很强,即使不靠家里,这几年里赚的钱,也足够自己过得优渥,没有谁能逼迫他过这样的生活,除了他自己。
“这样?”薛枞看着沈安,他好像比自己还要更难过似的,又看了一眼只余残垣的四壁,“它本来也不是这样的。”
罪魁祸首却还躲在没有被戳破的幸福泡泡里,惺惺作态地向他播撒同情。
除了故意不作处理的墙壁之外,房间其实被薛枞收拾得很干净,可空气里仿佛都传来腐朽的味道。
怎么可能有人在这样的地方生活下来。
沈安怕惹他心事,只好尽量提些无关紧要的:“怎么……不多买些家具?”
薛枞看了看自己的双腿,毫不避讳:“我用不上。”
他连支撑着自己挪到床上都费力得很,哪里有余力再去添一张沙发,买更多的椅子呢?他早被囚禁在这架轮椅里了。
但薛枞的卧室旁,锁上了一扇门。那扇门里,有粉色的墙纸,最精致漂亮的装潢,它属于薛枞最亏欠却也最重要的一个人。
“为什么……”沈安其实想忍住的,可入目便是地狱般的场景,他以为薛枞只是为了缅怀家人,才执意回来,却没料到他甚至没有将这里修缮粉刷,“你为什么要留在这里?”
“我要陪着他们。”
这世界上就是有无法治愈的伤口,温暖不可以,关心不可以。只有那些刺痛的、灼烧的、令伤口时刻淌出血来的痛楚,能带给他类似于温暖的错觉。
他是没有资格遗忘的。这痛令他活着。
“你非得给自己找罪受吗?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啊……回家好不好,”沈安眼眶里有泪水在打转,他俯下身去,很徒劳地握住薛枞瘦削的肩,“爸爸他,在上次之后,把家里的地板全都铺上了很厚的地毯,摔下去也不会疼 你回家去复健好不好?”
“那不是我的家。”薛枞将身体错开,避开他的触碰,“再用你的手碰我,我就把它折断。”
沈安却知道,虽然薛枞看上去对他总是很凶狠的模样,却从没有真的伤害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