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衡谦将他安顿好之后,给孟南帆发了一条短信,说是薛枞在他这里,其间还一连接了许多电话。他怕吵到薛枞,便顺手关了门,去到另一个房间,连跟薛枞再交代几句的时间都没有。
他其实很忙,为了孟南帆的事情才丢下一堆工作奔波,甚至不愿假手于人。
随着阅历的增长,路衡谦待人接物都比少时更沉稳一些,连面目都随着逐渐成熟而显得更加俊朗,是可以被托付和依靠的人。只有面对挚友的困境,才会偶尔地失去冷静与自制。
没有比他更可靠的朋友了,可是当他的眼睛看不见你的时候,便没有比他更无情的人。
薛枞始终是没能在路衡谦心里留下一丝痕迹的。
甚至连寄生于孟南帆身体里的那段岁月,随着新生“人格”的消失,在路衡谦心里也渐渐淡去了。
路衡谦可以为了孟南帆而对薛枞不问缘由地动怒,也可以因为他而低下身段地道歉。
或许十个薛枞在他心中的分量,也抵不上孟南帆的一个伤口或是一个微笑。
无论如何,薛枞也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巨大的落地窗似乎要将雨中的整座城市都纳入视野,铺陈于眼底。令人无法忽视的高度,终于带给了薛枞胆怯的不真实感。
街道上匆匆而过的陌生面孔,都雾化成了漆黑的剪影。
薛枞尝试着闭上双眼,可眩晕感仍然摆脱不去 他能够欺骗自己的眼睛,却无法骗过本能。
额头上开始渗出细小的汗珠,薛枞强自冷静下来。他逼迫着自己向窗户的位置望去,却找不到可以遮挡它的帘幕。
路衡谦的这处顶层公寓胜在采光,包裹着客厅的三面墙壁都被完全透明的落地窗取代。只一眼,就让薛枞的呼吸再次一滞。
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眼前的一切都仿若带了重影。
他的手心也渗出汗水,心脏的鼓动越发剧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