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站的地方摆着架三角钢琴,黎问便坐在琴凳上,半倚着靠在钢琴旁,一副洗耳恭听的神色。
“听你二哥说,”黎江穆从烟盒里掏出一根,夹在指尖,“他说,你迷上了一个人。但他在这方面向来没个正经,我也不全信。”
黎问把他手里的烟缴了,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里:“交朋友而已。”
“什么朋友需要交到家里来?”
“那什么时候,连这种事也要你们来管?”黎问的语气沉了一些,“黎申在外头捅了他一刀,难道就这么算了?”
黎江穆在儿子的事情上也硬气不起来:“不是‘我们’,只是我,爸妈他们都不知道。”
“他们知道又怎么样?”黎问不甚在意地答道,“大哥,你究竟要问些什么。”
黎江穆比黎问大了一轮还多,向来秉持着长兄如父的念头,只是碍于忙碌,才没能时刻盯着被父母宠得无法无天的幼弟。说到底,他连自己的儿子都没能管住。
也幸好黎问从读书起,就不需要别人替他费什么心思,虽常有出格之举,却也没耽误过正事。
可黎江穆是头一次,不放心起弟弟的品行来,他总觉得黎问被那个感情上不着调的二弟带坏了。
“虽然我自己家事都没理清楚,婚姻也失败了,按理是没什么资格教导你,但你也可以把我当做前车之鉴……你要记得,不论是哪种关系,”黎江穆顿了一顿,虽然二弟换来换去的情人里也不乏同性,他仍是不太接受得了,“男人和男人也一样,轻易开始和结束都是不负责任 ”
“大哥,你在说什么,”黎问见他话里的意思越来越离谱,将他截住,“你还真信了?”
黎江穆确然是不信的,但来到黎问家里转悠一圈,却回过味来一样,琢磨着弟弟和薛枞之间,还真有些难以挑明的气氛:“先别管我信没信,你怎么想的,自己明白没?”
见黎问不答,又道:“本就没人管得住你,问问,但你要知道,养一个人在身边,和养猫养狗是不一样的。”
黎问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也没觉出“养一个人”究竟是哪种含义。
“妈妈生你的时候年纪不轻,差点去了半条命,”黎江穆继续道,“家里人都随着她心肝宝贝儿似的宠你,一概由着你的性子做事,也还好没闯下祸事来。”
黎母孕期的时候,还被医生提醒过,担心幼子心智或会有损。可黎问出生后,不仅十分健康,连最令她忧心的智力,检测出的数据也比寻常人要高出一截来,加之黎问相貌出众,凡此种种,更是给了她无微不至娇宠儿子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