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被他摊开,一条浅粉的伤疤横亘其间。路衡谦想起来了,是黎家惹事的烦人小孩儿划在上头的,这事算起来还有路衡谦一份责任。
“还痛吗?”他问道。
薛枞没说话。
这是他所有遗留下的伤疤里最轻微的一道,远远谈不上痛,只是因为时间太近还没来得及消退。
这种程度的伤连让人关心的必要都没有。
他推开路衡谦想要站起来,却仍然是受制于人的姿势,因为路衡谦没有放开他。
“我自己能站起来。”
薛枞提醒道。
路衡谦见薛枞虽然对他说话,却仍低垂着眼睫,竟然连与他对视的欲望都没有。
是不想还是不敢?
他无从判断,但潜意识觉得后一种猜测是可笑的,又无端地难以抹去。
没有米白色围裙的衬托,薛枞周身难得产生的一丝居家气息消散了。但同时,那双傲慢冷冽的眼睛也被掩藏在阴影里,不再显得拒人千里。
事实上被揽在怀里的薛枞,瘦得都快只剩一把骨头了,竟然给人一种柔弱驯顺的错觉,让路衡谦难以将他与记忆中的任何形象相重叠。
水杯早在方才的意外里滚落到地毯,却仍有一小泼水流沾湿了薛枞的脸颊与头发。细小的水珠从鬓发滑落到睫毛,缓慢地停顿了一秒,又滴落到挺翘的鼻尖,再从弧度恰到好处的唇峰滑进抿紧的双唇。
人的视线会不自觉地在静态里追随动态流动,于是路衡谦的目光在游移后,最终停留在薛枞的唇瓣。
他觉得薛枞浪费了这么长这么密的睫毛,也根本没必要拥有这么红润柔软的嘴唇,他连笑都不会。
薛枞却像想通了什么一样,抬眼迎上他的目光,安静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