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衡谦的声音并无起伏,却忘了抽出仍然牢牢握住薛枞的左手。
“那要看你想听哪种答案。”薛枞表现得如同一个标准的、被酒精侵蚀了意志的人,半伏在桌面,一只手撑着下颌,用一种疲倦而异常平静的声音说道:“就比如,我喜欢你。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
“恶心么?”薛枞问道,有什么被倏然扔进了红酒杯里,划出一道冷光,发出极清脆的碰撞声。
酒液很浅,只溅起很小很小的水花。
“可是,”他凑近酒杯,从透明的杯壁里认真观察着浅浅埋在碎冰里的戒指,语气里藏着丝很难察觉的轻颤,“它早就已经丢掉了。”
薛枞又一次问道:“路衡谦,这是你想听的吗?”
“先别急着表态,”轻微失焦的眼睛漫不经心地扫过路衡谦的方向,又垂眸瞧着融化的浮冰,“我还没说完。”
“沈安失手将我推下楼梯那一次,孟南帆打算救我,也摔下来受了伤。再醒来时,我的意识清醒在孟南帆的身体里。没人知道为什么。”过程往往比结果让人坐立难安,说穿之后反倒觉得什么也不用在乎了,多年小心掩藏的秘密被毫无防备地戳破,薛枞心中却泛起一股异样的冷静,“接下来的事你也知道了。在那之后,住在这里的是我,你费尽心思讨好的也是我 后悔也来不及了。”
“为什么以前不告诉我?”
路衡谦却并没有露出特别吃惊的神色,像是早就猜测出真相,只是没料到薛枞会这么轻易地坦陈一切,和盘托出。
“我不想。”薛枞此时的心境比往常来得更磊落些,“为什么一定要让你知道?”
喜欢一个人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即使那个人是路衡谦。薛枞在这方面并不胆怯,只是从不奢求,也不认为会得到回应。
后来因为孟南帆而产生的纠葛,或许更适合称之为意外,本来就不在薛枞的预料之中,结束之后也没必要留下更多牵扯。事已至此,薛枞反倒镇定。
路衡谦心里闪过很多念头,零零总总,首先出口的却是:“对不起。”
“你不喜欢我。”薛枞却说道,“这不需要道歉。”
“还有很多事。”路衡谦的目光深邃且专注,薛枞不经意撞上,又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